林玲一点一点把自己伪装成了“秦雨涵”，这个过程她早已轻车熟路，尤其是最近在古家吃得好睡得香，越养越白，若不是她坚持锻炼，搞不好还会胖了。
不过这也有很大的好处，那就是化妆时的工序越来越少。
只是，亲眼见到这个过程，实在过于“神奇”，秦海等人早已目瞪口呆。
没多久，齐小飞找来了他父亲，林玲便一边化妆一边对齐书记汇报了刚刚的行动过程和结果，毕竟分秒必争。
齐书记并没觉得有多意外的样子，或许，在他看来，一切如果都能那么顺遂，抗日局面也不会这么复杂多变了。
但是目标不会有任何动摇，既然敌人又出招了，那便见招拆招就好。
在一旁听的很认真的古月，倒是很好奇齐书记下一步又打算如何。
可惜，齐书记并没有直言，而是准备和“藏锋”同志再商量商量，毕竟这次行动本就是“藏锋”同志策划并且实施的，其他人主要是配合他。
古月自然不会追问，这本就不是他能干涉的事情。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不过，突然灵光一现，他想到一个可能有用的点子。
“话说，你们需不需要考虑一下潘时潘辰两兄弟？潘时反正在我手里，而潘辰，也很有机会喔！”
齐书记和林玲相互看了一眼，至少齐书记很清楚，古月这人不会说没把握的事情，如果他觉得很有机会把潘辰也拿下，那就是十拿九稳了。
“你是说，从潘辰的嘴里了解到李世群手里到底有没有关键的文件？”
“自然不只是潘辰，潘时恐怕也能起点作用，毕竟他跟着李世群的时间更长，而李世群到底有没有把什么重要物品带在身边，一路从苏州带进上海，多半只有潘时更有可能知道了，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可以帮忙问问。”
古月的说法的确很有道理，齐书记略微沉思便提出了请求，如果古月能顺手为之自然再好不过了。
古月当然不会拒绝，可他还想缩小一下范围，如果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装的文件，或者是哪方面的文件，应该更有机会才是，毕竟潘时这人未必会那么有小心思去留意李世群的一举一动，而潘辰未必有机会接触到那么多。
这一点很在理，可惜，齐书记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会是什么文件，又应该是怎样的。
他只是听“藏锋”同志的判断，李世群很可能在当年的事情里，充当了更关键的角色，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继续为鬼岛凉子卖命。
说不准，他手里的文件才是鬼岛凉子当年亲自签署的某种命令或者交易契约。
虽然不知道陈敬文到底怎么判断的，是不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证据，不过这个推理的确在理，古月也深以为然。
既然如此，他就不再含糊，准备在做自己的计划之时，顺带把这事捎带手也弄了。
毕竟，他其实早就打算对潘辰做点什么了。
商议完毕，确认了齐书记和林玲今天内不再需要借用自己房间后，古月准备在房里稍微养精蓄锐，他扔出去的网差不多到了该收获的时候。
上海商会办公大楼，把自己妻儿都安排到外面去逛街之后，万宝来自己躲进了商会会长办公室。
为了不让别人抓到什么小辫子，他也是操碎了心。
而古月的进展，的确让他有所欣慰，至少找对了人，至于古月到底能不能成事，这就看后续，至少古月应该不会特地把这件事公开，避免了万家进一步受损。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万宝来觉得古月这个时间里应该足够焦头烂额才是，能帮一下自己的忙那都是看在自己儿女的面子上，至于还要坑自己家，就没来由了，不是多此一举么？
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七十六号党务处处长潘辰。
万宝来也是明面上的汉奸，他和影佐在相片上同框的机会可是多着呢。
影佐要的是“大东亚共荣”，而万宝来这么“识时务”的大商人的确很有代表性。
所以万宝来给影佐面子和里子，影佐也不会忘记给万宝来足够的“尊重”。
一边是汉奸，一边是特务头子，相见甚欢虽然不至于，总归还是不会拒之门外的。
“潘处长？倒是稀客，是有什么事吗？”
秘书汇报之后，万宝来就让她把潘辰领进自己办公室了，潘辰倒是特地没有带上手下人。
这个态度让万宝来看出来额外的东西，自然不会是对自己的信任，只能说，他想要释放出足够的善意，因为有求于人。
“万会长贵人事忙，我自然得无事不登三宝殿了。”秘书很自觉地离开了万宝来的办公室，潘辰才接着讲下去。
“其实我有个亲哥哥，他和我长得很像，这次是跟着李主任从苏州回来得，可是，没两天，这人突然没影了。
李主任和我都很担心他的安危，刚刚有传闻说一个‘长得和我很像的人’出现在了‘黑市’的拍卖行，我就赶忙过去查探了一番，可惜没遇到那人。
不过，我听拍卖行里其他人说，那个长得和我很像的人，点名要找万会长您家里人交易，而最后替您出面的是古大少爷，这事就有些奇特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专场来拜访一下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我哥哥的线索。”
潘辰的态度一向“谦恭”，至少在待人处事方面足够圆滑老道，这一点是他哥哥比不了的。
可这种人就是笑里藏刀，谁也不能保证他背地里会不会多挖两个坑。
万宝来一听就想到了自己的“族徽”，果然是李世群的人搞的鬼？
似乎听上去又有点不对劲，这个潘时是失踪了？突然又跑出来要和自己交易？
这里面有什么必然联系？
万宝来第一反应是这个潘时打算开溜，他多半是得罪了李世群或者背叛了李世群，又不能回去又没地方去，于是准备捞一笔跑路？
可他为何知道自己的“族徽”呢？明明眼前这个潘辰都不曾见过才对。
“竟有这样的事？不过啊，潘处长您有所不知，在下其实并不喜欢‘黑市’的存在，您应该能够理解。
作为商会会长，自然不应该支持那个破坏商业规则的地方，您说是吧？
可是啊，这年头足够混乱，‘黑市’背后牵扯的利益又足够大更是足够广，以我区区一个小小的商会会长，根本无力去抗衡‘黑市’和它背后的那些人。
所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咯！
不过，我那个世侄古月，在这方面很有门道，潘处长您应该也清楚，他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
于是，偶尔有什么事关‘黑市’交易有牵扯到在下身上的，都是又古月替我出面，这也算事顾全一下商会会长的面子吧，不值一晒，倒是让潘处长见笑了。
至于古月和那个长得像您的人之间到底有没有洽谈又或者是否谈妥什么交易，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消息。
其实吧，这事就是一个‘面子’的问题，所以，我不能亲自去‘黑市’，同样也不能一有事就牵扯到自己身上。
一直以来，古月如果和什么人有了接触，尤其是指名道姓找到区区在下的，都会有犬子去和古月接洽，毕竟我那个傻小子也不小了，还是想他多锻炼锻炼，而他和古月之间的关系人尽皆知，也就不会有人特地背地里说我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了。”
万宝来始终笑盈盈，对潘辰还特地用上了“敬语”，也是老狐狸的标配。
不过潘辰很清楚这老小子是在搪塞自己，一推四五六。
“原来还有这么多内情，万会长也是的确有难处啊，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过，既然是令郎去接洽的，不知万会长能不能帮我把他找来，我也好当面请教一下，至少让他确定一下他所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哥哥，您看如何？”
万宝来心里犯嘀咕，因为他本想息事宁人。
不曾想，这事不仅和李世群的人扯上了关系，而且还牵扯出了更多幺蛾子。
这叫什么事？
绑匪在那要赎金，结果绑匪的家人跑出来要找绑匪？
万宝来不能轻易让潘辰知道更多内情，不然他就没法把整件事隐瞒住了。
可他儿子，突然叫过来，会不会直接什么都说了？
这还真说不准啊！
只是，潘辰的要求合情合理，他在找自己哥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事实，可那个“很像他的人”，如果真的确有其人，他也就有了足够的理由。
直接不给面子拒绝，这可不符合万宝来的原则，“在商言商”嘛，买卖不成仁义在，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突然，他灵光一闪，既然自己那个傻儿子未必靠谱，那就索性找一个靠谱点的家伙一起过来。
于是，他亲自给家里打了电话，和古月分开后，万双全正在家里待命。
“双全啊，听说你和古月去了‘黑市’的拍卖行，见到一个长得很像七十六号党务处潘处长的人？
哦，的确有这个人啊，嗯，那你过来我这一趟，潘处长在这等你，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嗯，没错，现在就过来吧，潘处长就在我的办公室里等着，对了，把古月也一起叫过来，万一你有什么印象不够深的细节，可以问那小子，我们得帮潘处长这个忙……
好，一会见。”
当着潘辰的面给自己儿子打电话，万宝来的确很“坦然”，可潘辰一听到古月也要来，这就有点五味杂陈了。
很显然，万宝来是担心自己儿子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一股脑都说了。
既然是点名道姓找他家交易，这里面一定有他们家什么秘密，万宝来是不想自己家的秘密被公开？
可是，古月这家伙就很难缠了，潘辰本想特地绕过他，才专程找上门面见万宝来的，怎么兜兜转转还是要面对古月呢？
只可惜，他对此无可奈何，因为万宝来都已经如此“坦然”了，他还能多要求什么？直言不想见古月，只见万双全？
这就相当于当着万宝来的面直言不讳要欺负他儿子一样……
万双全的电话打到了古府，古月听说了事情的经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果不其然，潘辰想要绕开自己，偏偏找到了一个老狐狸。
而万宝来为了避免他家的“丑事”被公开，也只能有求于自己了。
很快，齐小飞开车带着古月抵达了上海商会办公大楼，万双全已经等在路边了。
“月哥，一会需要我做什么吗？”
“没事，你就在一旁看着便好，你爹特地让你叫我来，就是不想你们家的事被公开了。
而这个潘辰，并不简单。”
万双全对此并没有任何意见，古月说什么他照做便是，只是很好奇，这人怎么会突然跑过来。
“再怎么说，那个人也是他亲哥哥，就算再无耻之徒，只要还算有一点像人的地方，或多或少也总归有点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可能是亲情爱情友情，也可能是对于某种事情的坚持和追求。
潘辰，或许就是对他的兄弟情很看重，至少，他目前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所以，我期待他能不能进一步表现得足够‘友善’了。”
古月的话让万双全似懂非懂，不过说到“像人”这事，他也深以为然，毕竟那些汉奸国贼，哪一个算是人呢？
不过，他还很是忍不住联想到了自己父亲，虽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总归也还是“亲日”无疑，那么他的柔软在哪呢？自己和两位母亲还有姐姐？又或者是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三姨太？
万双全甩甩头，他不敢再深入地想下去了。
因为，他真的不确定，自己的答案到底能不能准确，而那个准确答案，恐怕很难有机会去真的见识到。
毕竟，真要见识到了，自己家恐怕正在发生某种很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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