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二月底,李二返回长安,于两仪殿中召集众位大佬开了个常委扩大会议。
此时马周等人到各地的调查结果陆续传了回来,事实与上报果然大相径庭。
房玄龄与王远作为留守官员的代表,陈述了发现浮夸之风的经过,并派出马周等人调查之事。
李二听后怒不可遏,但又感觉头疼,如此多的官员犯事,真不知道如何处置为好,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怒火,开口问道:“诸卿以为该如何处置?总不能将这些官员全部斩杀了吧?”
众人都面面相觑,犯事官员确实太多了,也都没有什么办法。
房玄龄说道:“陛下,浮夸之风的根源应该是朝廷给下面官员施加的压力所至,下面官员的升迁又全靠他也的政绩,朝廷一道政令,压力一层层地传到底层官员,使得下面官员很难办。”
王远轻咳一声,说道:“陛下,确实如此,我们老是要数字,种了多少,产了多少,天天统计,天天上报,横竖就是那样,你瞎指挥,我就乱报,结果就浮夸起来了,一点也不实在,完全违背了实事求是。”
“微臣以为应先返还百姓多征收的赋税,粮食不足的可折算粮票、国库券、钱财布帛。对于这些官员以记大过和罚俸的处罚,告诫他们,若有再犯,一并处置。且朝中必须有一个官员承担责任,以挽回朝廷声望,只有微臣最为合适。”
“什么?”李二虎目圆睁,呵斥道:“朕,不准!”
王远拱了拱手,笑容带着真诚,开口说道:“陛下,微臣入朝以来,深得陛下厚爱,微臣感激不尽。大跃进、大炼钢铁等口号是微臣提出来的,自然由微臣负全责。”
魏征拱手道:“陛下,灞国公所提出来的那些口号并无谬误,完全是下面官员曲解了而已。由灞国公负责,实属不该,但要挽回朝廷声望,也只能如此了。灞国公之节操,老臣佩服之至!”
李二一脸的愧疚和纠结。
高士廉说道:“陛下,灞国公这些年之所为,皆是利国利民之事,所立之功更是数不胜数,处罚灞国公实属无奈,这并非对那些官员妥协,而是对百姓妥协。陛下既然喜爱灞国公,过些时日,再官复原职便是。”
长孙无忌笑着说道:“微臣附议,只是将灞国公免官而已,又不是斩首流放,依我看,这小子巴不得被免官!”
“哈哈哈……”一句话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说的众人哄堂大笑。
王远翻了个白眼,果然自己这点小心思瞒不住这个老狐狸。
翌日早朝,李二先是肯定了朝廷这些年的成绩,钢铁产量连年翻倍,粮食产量也逐年增加,人口数量也实现了暴涨。
接着李二一拍龙案,大发雷霆:“政绩是喜人的,但是,总有些官员弄虚作假、欺上瞒下!”
说着,李二环视了下大殿内的官员,所有人噤若寒蝉。
李二将案上的一堆马周和不良人调查的资料甩手丢给王有德,沉声说道:“拿下去,让诸卿都看看!”
资料分发下去,百官低头翻看着。
李二冷哼一声:“哼!诸位者看看!有的县甚至都提出了口号,什么‘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简直胆大包天!”
“嘭!”李二又怒拍一下龙案,惊的百官瑟瑟发抖。
百官齐呼:“陛下息怒!”
“哼!朕一再强调,身为朝廷官员一定要实事求是!这些官员都做了什么!朕也调查过,朝中官员一吹二压三许愿,压的下面官员异常难做,只能虚报。这完全是脱离实际,胡乱指挥!”
“你们看看殿外那块牌子,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试问你们都做到了吗?”
“你们以为做官了,高人一等了,便高枕无忧了。脱离了百姓,往高堂上一坐,高征收,瞎指挥,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传朕的诏令,传出这些不实口号的州官全部降为县官,县官全部革职,永不录用!”
“归根到底,朕始终认为,那些老实人,敢说真话之人,于百姓有利,于社稷有利,于己亦不会吃亏!朕希望在座的各位,以史为鉴,要多谋善断,多与百姓接触,了解他们的疾苦,如灞国公所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百官齐呼:“陛下圣玥!”
许多官员已经汗湿了内衣,此时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事了。
“启奏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众人看去,正是王远。
李二说道:“速速奏来!”
“陛下,这次的浮夸之风全因微臣而起,是微医提出了大跃进、大炼钢铁等激进政策所致,才引起了许多官员违背了实事求是的原则,形成了危害大唐基业的坏风气。微臣愿引咎辞官,请乞骸骨,请陛下恩准!”
“哄……”朝堂之中顿时议论纷纷,一片嘈杂。
房玄龄说道:“陛下,老臣以为灞国公所提出来的政策并无过错,而是下面官员道德品性有问题。”
“微臣也不赞成灞国公辞官!”
“微臣附议!”
王远转头一看,竟然有大半官员帮自己说话,但自己真的不需要。
“陛下,毕竟这次风波的根源在微臣,希望陛下再给那些官员一次机会,微臣愿一力承担!”
李二沉吟片刻说道:“暂时革去灞国公所有官职,保留勋爵,回府反省,待事情调查清楚再行定夺!”
王远连忙高呼:“陛下圣明!谢主隆恩!微臣告退!”
说完,王远退出了太极殿,三步两步跑没影了。
李二与百官目瞪口呆,这是发生了什么?难道我早朝之前起猛了?还是路上被风吹的感染了风寒?你不是还有国公爵位和上柱国的勋位吗?完全可以留在朝堂之上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李二与几个知情大佬摇头暗笑,随后商议了下,并再次告诫百官,若是再次出现这等事情定会加重处罚。
最后又派出李靖、萧璃、李孝恭等十几名官员做为黜陟使,代天子巡视天下,主要是安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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