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说说去哪了？这里到学校，用不了这么久。”
白茯苓放下针线，一脸严肃地看着两人。
她不靠工分吃饭，所以下午就没有去上工，记分员也不会太过为难她。
白茯苓拜托了大嫂帮自己请假，留在家里等待两个孩子归来。
然而，孩子们迟迟未归，白茯苓不禁开始担心起来，生怕他们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
“……”沉乐没想到母亲居然没去上工，看到她，心里有些慌张，挠了挠头发，半真半假地说：“哥哥带我进学校，玩了一会儿。”
“回来时，我让山子哥骑车，带我到附近逛了逛。我们没有手表，没注意到时间。”
沉山不像沉乐胆子大，说谎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对上三婶看过来的目光，心头一紧连忙解释道：“……对不起三婶，我没经过你允许，私自把乐乐带出去玩儿。”
“我想着乐乐整天待在家里，容易闷出问题，这才同意带她出去兜风。”
－
“……”
白茯苓既没说他做的不对，也没说他做的好。
她的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流转，直看得两人头皮发麻、心慌忐忑。
沉乐到底是活过一辈子的人，虽然上辈子活的也不长，但心理素质还是要比，沉山强那么一点点。
她快步走了过去，拖着板凳在母亲身旁坐下，嬉皮笑脸道：“妈，你没去上工，是在等我吗？”
“艾玛，这下子我相信了，我就是你时时刻刻，惦记着的大宝贝。这个发现，让我我真的好开心啊！”
白茯苓看着女儿调皮可爱的模样，忍不住露出笑容，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真是个活宝。”
沉乐笑嘻嘻地抱住母亲的手臂，向她撒娇：“只是妈妈的活宝，我最喜欢妈妈了。”
白茯苓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女儿的眼中却满是宠溺，注意到一旁的侄子，有些坐立难安。
她笑了笑，温和地说：“山子，你也坐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没时间带乐乐出门散心，你带她出去兜风，换换心情是一桩好事。”
沉山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但还是站着没动。
“你这样为乐乐着想，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你。”
白茯苓慈爱地看着沉山，接着赞扬他，“你是个责任心强的好大哥，你带着乐乐出门，我信得过你。”
三婶的信任，令沉山如释重负的同时，也让他心里有些惭愧。
他根本就没有三婶说的那么好，如果真的好的话，自己又怎么会，一声不响地载着沉乐去镇上。
甚至还答应乐乐瞒着，对他信赖有加的亲人呢？
白茯苓转头看向沉乐，轻声叮嘱道：“以后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你们都是孩子，咱家孩子都长得不错，人贩子就爱抓你们这样的。”
沉乐乖巧地点点头，心想快了快了，就快揭过这一茬了，笑眯眯的回应，“知道啦，妈妈，我会注意安全的。”
白茯苓满意地笑了笑，“乖孩子，帮我穿针吧。”
“好。”沉乐打算留下来，和妈妈说会儿话，尽可能地打消她，所有的怀疑。
“三婶，我先回屋换衣服、鞋子了，待会儿还要去地里上工。”
沉山见这母女俩有说有笑，心里放心了不少。
白茯苓：“中。”
－
沉山离开之后，气氛顿时变得有些静谧。
白茯苓面无表情地盯着女儿，瞧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有说。
沉乐被母亲锐利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妈妈，我脸上有东西吗？”
白茯苓摇了摇头，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闺女，轻声说道：“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沉乐的心脏猛地收紧，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不会吧，这么倒霉？
难道说，妈妈已经知道了，他们偷偷跑去镇上的事情？
有人在镇上瞧见了她们，然后回来告诉了妈妈？
想到这里，沉乐的心里越发没底，不知道母亲是在故意诈她，还是真的掌握了，她去镇上的消息。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怎么不说话？”
白茯苓知道女儿的性子，原本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然而，当发现沉乐无言以对时，她不禁觉得闺女有些可疑，于是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沉乐。
沉乐察觉到母亲的目光，心里越发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反问她：“……交代什么？或者说，妈妈你想知道什么？”
她故意眨了眨眼，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
白茯苓被女儿的反问噎住了，两人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之中。
母女俩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后，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沉默持续了片刻，沉乐内心愈发忐忑不安，她害怕妈妈突然说，她已经知道了一切，让自己如实交代。
正当她紧张得不知所措时，白茯苓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比如学校的情况，还有你们去了哪些地方。”
沉乐听出了母亲话中的试探之意，哪敢说出实话，含糊其辞地回答：“也没去哪，就在附近几个大队逛了逛，看看风景散散心。”
“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其他大队跟我们大队没什么两样。甚至有的大队，还比不上我们这里呢，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不过兜风的感觉还不错，我倒是还好没累着，山子哥却辛苦了，骑车骑得腿都快废掉了。”
“妈妈，待会儿你给点，辛苦费给山子哥吧？”
想想山子哥，都十多岁了，还舍不得往兜里，放一毛钱，就怕掉了会心疼。
她都为他感到心酸不已，虽然没有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来，但她确实很想帮沉山，改善一下经济情况。
自己主动给，依着山子哥的性子，他肯定不会要。
妈妈给就不一样了，长者赐不可辞。妈妈晓之以理，他绝对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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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把钱交给你大娘，让你大娘给他。”
白茯苓没有拒绝，她本来就有这个意思。
山子现在好歹也算半个劳动力，让他去送自己孩子上学，一耽误就是几个小时，少挣不少工分。
她哪能心安理得的接受？长时间骑行确实很废腿，白茯苓觉得闺女是越来越懂事了，都学会心疼人了。
“也行。”沉乐见妈妈一直没有提镇上的事，摸不准她到底知不知道，不敢再留下来，便找了借口离开，“妈妈，我去做试卷了，哥哥明天要交给老师批改。”
“成，去吧。”这是正事，白茯苓自然不会阻止，爽快地应了下来。
说多错多，沉乐不敢再抱有侥幸心理，很快便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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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你过来一下~”
沉山打开半扇门，探出一个脑袋，挥挥手招呼她过来。
“怎么了，山子哥？”沉乐的房间在最里边，要路过他们屋子，快步走了过去。
“三婶发现没有？她没有训斥你吧？”沉山往外抬了抬下巴，压低声音询问。
“应该没有吧，我也不清楚，没有教训我。”沉乐也猜不透妈妈的心思，摇摇头说道。
“好吧。”沉山见她面色还不错，应该没什么大碍，当即放心了许多，掏出1毛钱给沉乐，“诺，拿着，这是你垫付的汽水钱。”
“你这是干嘛？我不要，你拿回去，别给我，我说了是我请你的。”沉乐见到那一张毛票，顿时吓得跑掉，“你跟我客气什么？真是的。”
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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