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先放学回来，上工的父子俩和他们前后脚。曹晓娟脸上一直带着笑，回到家放下布包，就进厨房帮忙。
“今天去学校，老师怎么说？”曹山河洗完手，走到厨房旁边坐着。
现在家里有啥事，都不和他商量，也没人通知他，还得他开口问，不问，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知道。
今天去学校的事，他一进门，不应该有一个人和他说吗？孩他妈就算了，闺女也算了，闺女都是听她妈的安排，小儿子也不说一声，难道全程他不在旁边？
“爹，老师留我在学校上课了，还说期末考及格，就可以升五年级。”
“那你好好学习。”
“我肯定会好好学习，考上初中的。”
“嗯，别辜负你妈对你的期望。”
曲秀雯瞪了曹山河一眼，她啥时候表现出期望女儿考上初中了。
吃过午饭，午睡过后，该上工的上工，该上学的上学，曲秀雯胳膊夹着上午剪的布片，手里拿着两个鸡蛋出门了。
“桂花婶看孙子那，我来找小溪，借下缝纫机。”
“吃过饭了，小溪在屋里，你进去吧。”村长媳妇又对着屋里喊了一声，“小溪，阿秀来找你了。”
“阿秀嫂子快进来。”
“借用下缝纫机，鸡蛋我放这里了。”曲秀雯把两个鸡蛋放在桌子上，村里人家有缝纫机的不多，做衣服还是得用缝纫机，缝的边又快又整齐，但不能白嫖。
“缝纫机在这，你随便用，还拿东西干啥。”小溪掀开盖着的罩布，瞥了眼桌子上的鸡蛋，两个，“你这是给谁做衣服？”
“给晓娟做的。”
“小碎花布就适合女孩子，我也想给慧珠做一身。”小溪拿出正在纳的鞋底，坐在旁边。
“慧珠快毕业了吧？”
“再过两个月就毕业，不知道能找个啥工作。”小溪脸上带着愁容，眼睛却在笑，四十多岁了，眼睛还是这么清澈明亮。
“你有啥好担心的，初中毕业也算高学历了，叔和建业在镇上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还能在县城找到工作呢。”
“县城不指望，要是能去镇上供销社就不错了。”
“能进供销社肯定好，让叔加把劲。”曲秀雯还用着他们家的缝纫机，泄气的话肯定不能说，供销社哪是那么容易进的。
“公爹在村里当了一辈子村长，哪里认识镇上的人，还是要靠孩子自己争气。”
“慧珠从小成绩就好，只要有招工，肯定能考上。”
“成绩还行吧。”小溪看到曲秀雯手上快缝好的短袖，“你这衣服剪的好看，我这几天正想着给慧珠做一件，要是真进了供销社，得有件体面的衣服。”
“还有一道子我就弄好了，就是缝了个领子。”
“弄好我看看。”
曲秀雯把手里缝制好的短袖递给她，自己则快速把裙子缝好，裙摆压出一个一个小褶子，多用了些布料，裙撑效果会更好看。
小溪也是做衣服的老手，里外看了两遍就知道怎么做，拿出之前买的布料，根据女儿的尺寸，准备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样式。
在她裁剪的时候，曲秀雯已经把裙子做好了，“你这手也太巧了，领子用硬一点的布料，不容易打褶。”
“你给我看看，我这裁剪的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你缝纫机用好了吗？我今天就把衣服做出来，慧珠周末回来就能看到。”
“用好了，你忙，我回去了。”曲秀雯把衣服折好，拿在手里。
“我就不送了，改天再来玩。”
“有空就过来。”
晚上吃过饭，在大家的面前，曲秀雯把衣服递给女儿，又得到女儿一通感谢。
次日一早，跟着曹山河还有二儿子出门上工，领了八个工分的除草工作。
记分员给她比划了一块地，下午收工之前把杂草清理干净，得八个工分，弄不干净，没弄完，都适当扣除工分。
“妈，你要是累了，就坐树荫下歇着，我干完过来帮你。”
“我能干多少干多少，你挖沟渠的时候，照顾点你爹就行。”
马上就到夏天，雨水多，必须把每块地旁边的沟渠清理干净，杂草落叶烂泥，都得弄出来。
“我哪用得着这小子看着。”
“干活去吧，早点干完早点休息。”曲秀雯拿着铲子走进麦地，避开小麦，把一棵棵草从根源铲断，抖抖土，离路近的地方，直接一把草丢在路上，土地中间，需要背上竹篓。
不停的弯腰，不停的蹲起，两个小时后，太阳高照，额头的汗水滑落下来，疲乏开始席卷全身，咬着牙又坚持了一会。
干体力活和打仗一样，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多休息两次，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曲秀雯坐着田埂上，喝着早上提过来的水，两碗水下肚，还没有缓过来，土地好像有魔法，牢牢地吸着她，必须双手撑着膝盖，才能站起来。
“再干半小时，就回家。”
冲击麦田，弯下腰就是干。
鼓起的一口气，没多久就泄下去了。
“回家吧，下午让老二帮忙干点。”曲秀雯说着，麻溜的回到地头，拎着陶瓷罐子就往家走。
“明远妈这么早就回去。”
“莲莲一个人在家带孩子，这不快饭点了，我回家搭把手。”
“一个人在家确实忙不过来，你家晓娟那？”
“晓娟上学去了。”
“晓娟不是几年前就不上学了吗？”
曲秀雯回家的脚步没有因为聊天停下来，要是停下来，又得坐在地头唠半个小时的，“孩子喜欢读书，我和她爹想让她上到小学毕业。”
“明远妈等等我，我也回去做饭。”
村里上工下工管的没那么严，只要早上分配活的时候在，下午记工分的时候在，完成度达到八成，期间回家做个饭，奶一下孩子，都是可以的。
“你家中午咋吃？”
“还能吃啥，窝头炒菜呗。”
“我家也差不多，天天就这几个菜，啥时候才能过年。”
几个妇人跟在曲秀雯身后，聊着天往家走，确实到该做饭的点了。
“妈，你回来了，我正在择菜。”
“我歇会，就做饭。”
午饭婆媳两人配合着来，吃完饭，曲秀雯在床上躺了快两个小时，等日头过去，她才出门。
快下工的时候，果然没干完，在几人的帮助下，才把八个工分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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