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也闻言，连忙拱手，说道：“婶婶实在过誉了，晚辈只是听到婶婶的名讳，又看到这个陶瓶，随感而发。”
“好一个随感而发，那你说说，云在青天水在瓶，当做何解？”水瓶笑眯眯看着白小也，眼神中流露出欣赏之意，说道。
白小也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慢慢说道：“云在青天，是道，水在瓶中，亦是道。”
“大道不在高低，不在贵贱，只在人心。任你白云高高在上，就仿佛山上的慈云宗，而我却只愿做这瓶中之水。”
“晚辈说的，可是婶婶的心境？”
水瓶闻言，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洒脱俊逸的年轻人，掩饰不住地欣赏。
简直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是喜欢。
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得没错，究竟是怎样的父母，才生的出你这般玲珑聪明的孩子。”
“公子如果不介意，这幅画就留给老妇如何？”水瓶又说道。
“当然不介意，还未感谢婶婶甘甜的泉水。”白小也笑着说道。
两人又走到院中石桌旁，继续坐下交谈，关系好似亲近了一些。
正说话间，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姑姑，我回来了。”声音柔美悦耳，是如此的熟悉。
白小也抬眼看去，一个窈窕清丽的身影跃入眼帘。
云若雪。
只见她走得很轻快，话音刚落，人已经进了院子。
还是那一袭白衣，云髻高挽，脸戴面纱，却有种掩饰不住的无双芳华。
手中提了一个布袋，一个草绳编的兜网，里边是一些盐巴、针线之类的物事。
看样子，应该是给水瓶婶婶带的。
“是你。”云若雪刚进门，就看到了院中的年轻人，有些惊愕。
白小也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险些把桌子带翻。
“你们认识？”水瓶在一旁问道。
白小也便将两人雁屏山相遇，舍身互救的事情说了一遍。
又告诉云若雪，自己来慈云宗的目的。
三人再次坐定，听云若雪讲起了此次下山历练的事情。
这次云若雪下山，一共历练了三个月。
除了此前雁屏山除熊罴以外，还经历了很多事情，大多都是帮助百姓、解救受难的穷人等。
因为帮一位寡居而死的老人，给几百里外的女儿传讯报丧，这才比云若雨她们晚回来了几日。
没有多少惊天动地的经历，大多都是一些平常小事。
但白小也和水瓶，却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我此前上山，听云若雨说，历练归来后，水境掌门都要亲自考校，一般都会考校你们什么？”白小也问道。
“嗯，一般都是问问我们下山做了哪些善事，在处事和行善之间，有没有失分寸的地方。”
“另外，就是考校一下，在历练的过程中，修炼的进展，还有对修行的领悟。”
“但每次在下山前，师父都会给出一个主题。”云若雪答道。
“哦？你们这回历练的主题是什么？”白小也问道。
“春。”云若雪接着说道，“就这么一个字。”
春么？白小也转过头，眼睛看向院中的几株梅树。
“若雪，那你这次打算如何作答？”水瓶笑眯眯看着云若雪说道，眼神中满是爱溺。
云若雪略微一沉吟，说道：“撒春渡厄。”
“姑姑，若雪这次下山，感受到黎民生活苦厄，却依然满怀希望。”
“如今冬日寒冷难捱，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盼望春天，耕者望春，学者咏春，而我佛门弟子，潜心修行，就是为了除危济世，播种春天。”
水瓶听完，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说的不错，若雪，看来你此行还是有些收获。”
白小也听完，同样赞同地点点头，说道：“手持杀人剑，一颗慈悲心，若雪你做的非常好了。”
云若雪却白了白小也一眼，话虽是赞扬自己，但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有些嗔怪地说道：“我的幻云剑，从未杀过人。”
白小也听出她话里的埋怨，笑笑说道：“不是让你杀人，你既然说到除危济世，那就是除了善心之外，还要有一颗杀心，也就是惩恶之心。”
“杀心？惩恶之心......”云若雪似乎陷入沉思。
“另外，我觉得，你师父出此题目，还有一层意思，是考校你们对佛法的悟性。”白小也又说道。
“悟性？又与春这个主题何干？”云若雪有些不解。
白小也起身，来到梅树旁，做出沉思的样子，接着说道：“若雪，我有一首小诗，赠你。”
眼睛柔和地看着云若雪，缓缓念道：
“尽日寻春不见春，
芒鞋踏遍陇头云。”
说罢，手轻轻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放在鼻尖轻嗅。
摆出了一个，自以为可以打十分的装逼pose，继续说道：
“归来笑拈梅花嗅，
春在枝头已十分。”
“这就是对佛法的感悟，若雪你明白了吗？”白小也笑着说道。
云若雪怔了，似乎在回味白小也的诗。
水瓶在一旁看着两人，满眼的笑意。
“我明白了。”云若雪说道，眼中有几分高兴，看向白小也，多了几分敬佩。
“春天不用刻意去寻找，该来的终会来，它无时无刻不在我们身边。一如佛法，同样无处不在，只要自己有颗向佛、参悟之心。”云若雪接着说道。
这姑娘，悟性真是高啊，稍一点拨，马上就能明白，白小也心里想到。
点点头，对云若雪说道：“说的不错若雪，因此我猜水境大师出此题目，就是让你们悟出来如何修行，如何修习佛法。”
“多谢白公子指点。”云若雪对白小也说道。
“不必客气，你直呼我的名字就行，不用公子来公子去的。”白小也摆摆手，说道。
云若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茬。
又聊了片刻，看看天色已晚，云若雪还要回宗门复命，两人便辞别水瓶，走出了茅庵。
“若雪，反正无事，山路难行，我送你一程吧。”白小也说道。
云若雪没有说话，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出言反对。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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