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泽没有理她，像一团烟雾一样，轻飘飘的滑翔过医院中，第一次感受到做一个无人知道的灵魂体，其实蛮自由轻松的。
只是唯一知道他是什么灵魂的韩瑶，也从病房窗口飘出去，后面传来牛牛的汪汪叫声：“你们去哪里？不要抛弃我啊……”
牛牛现在全身骨折未好，无法爬下床去追随他们跳楼，何况上次它跟张世泽跳楼后，医院已经把所有窗口都加固防护栏了。
张世泽的灵魂飘到医院外面，四下张望，不知道李世彩他们去哪里吃夜宵了。
他只能沿着街道盲目的飘荡着。
到处是摆夜市的餐饮店和烧烤摊，冒着浓重的炭火味，还有各种餐饮店的招客声音，喧嚣四起。
“玉林特色荔枝狗肉，绝对碳烤，为英雄开火。”
“沛县狗肉，全狗大宴，爱英雄者，皆送啤酒。”
“花江狗肉，绝对正品，为英雄祈福。”
“正宗灵川狗肉，老师傅亲厨，消防工作者全免费。”
“延边狗肉，东北真味，真爱英雄。”
“湛江白切狗肉原味，一起为英雄祈福。”
“儋州大狗肉，神仙的最爱……”
除了无处不在的商贩声音，还有市民欢呼四起的碰杯之声：“为英雄干杯……”
“为英雄祝福……”
“为英雄祈祷……”
“为英雄……”
今晚全民吃狗肉，一点都不担心被爱狗人士批判和投诉了，毕竟是庆贺英雄重生的借口太高大上了。
而牛牛也成为抢救英雄的好狗，让爱狗人士也因此大大的长脸，已经在网上到处宣传恶狗死狗流浪狗也能帮助英雄的时候，希望大家一起爱护流浪狗。
但英雄也是牛牛祸害死的，大家不吃它已经算是给爱狗人士面子，爱狗人士们自然也不好计较今晚全民吃狗肉。
相关部门为了避免爱狗人和恨狗人之间产生冲突，动员卫生和安检部门，全面出动，严查非法杀狗和偷狗行为，只允许正规养殖的狗肉进入市区。
让爱狗人无法干涉民意饮食，也让恨狗人无法干涉民意养狗。
相关部门为了避免全民深夜庆祝出现事故，还全面出动各级警力巡逻和维护交通，更为了避免市民燃放烟花危险，动员大批消防员，随时待命救援。
而各处的市民，见官方这么用心，纷纷拿着烤好的狗肉，送去路口，送去消防队，送去工商，卫生，巡检等深夜工作的单位中。
大家的口号，都是美其名曰，为英雄祈祷，全民皆吃狗肉。
张世泽的灵魂飘到附近的福利院中心楼顶，看到食堂里也有阿姨在忙碌着炖狗肉。
有一帮孩子围在饭桌边，翘首以待。
张世泽的灵魂听到后勤部主管跑到外面树下，跟院长打电话，便飘下去，靠近偷听。
听到院长把后勤主管骂了好一阵，后勤主管无奈的说：“我们也不想这么晚还开锅啊，可是不知谁从外面扔进来十公斤处理好的狗肉，正好砸在宿舍大门前，孩子们就都去逼我叫煮饭阿姨来开锅啊……”
张世泽记得，以前福利院和孤儿院都不给吃狗肉的，看来有些市民为了给他出气，也免费送狗肉给他出身的福利院和孤儿院，导致全市的福利院和孤儿院都不得不破戒了。
张世泽抬头望向烟雾缭绕的夜空，整个城市都充满了人间烟火味，也充满了盛世安全感，更充满了全民从下到上团结的生活感。
不知何时，韩瑶的灵魂悄然出现在他身后，轻声问道：“这是你生活过的福利院吗？”
张世泽摇头道：“不是，我以前在江南福利院，倒也来过这里游学一阵子，对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很熟悉。”
他不想和韩瑶多说话，转身飘出福利院，继续在大街上失魂落魄的飘荡着，而周边到处是欢呼的人声，在为他庆祝重生。
韩瑶一直跟在后面，一起碾转七八条街后，叫道：“别乱转了，你姐他们估计回医院了。”
张世泽继续没头没脑的走着，似乎不想再回医院了。
或者，他觉得没必要再回医院了。
就留着那个植物人身体，让姐姐心存希望，保留亲情，且不影响姐姐寻找她的幸福人生，才是张世泽做为弟弟的最好守望。
反正相关部门把他的怃恤金都给姐姐了，他也不用担心自己成为植物人，会对姐姐造成经济压力。
韩瑶又说：“你要是没有地方想去，就跟我去一个地方吧？你这样大半夜的到处飘荡，跟孤魂野鬼一样，很对不起这满城民意祈祷你重生哦。”
张世泽到倒是有点心动了，停下灵魂体，说：“去哪里？”
“跟我来就是，反正我也害不了你。”韩瑶见他没有抗拒，笑着飞奔城东去。
不一会儿，韩瑶的灵魂来到一片高档住宅区，从门缝里飘进一栋大别墅去，头也不回的说：“这是我家，敢进来吗？”
张世泽无声无息的跟着飘进门缝里，别墅里面虽然没有开灯，却有一个整面墙宽大的超级大鱼缸，在彩虹水灯的照耀下，映衬得屋里充满金碧辉煌色彩，有许多色彩斑斓的鱼儿影子游动在别墅里，像是海底世界的皇宫。
韩瑶继续飘上二楼，在楼梯转角处，见张世泽的注意力盯在大鱼缸上，又说：“我从小在戈壁滩边长大，对大海充满向往，只能造个假鱼缸满足愿望了。”
张世泽跟着飘上二楼，看到韩瑶走进一个大房间，里面都是儿童玩具，不只满地都摆着玩具，连左右墙壁都有货架摆满玩具，靠窗位置有个精致的神台，中间放一个陶瓷瓶。
神台上的香炉有三盒新鲜的糖果，还有两支燃烧过半的超大蜡烛。
这种大蜡烛可以燃烧二十四小时，显然是今天早上韩瑶通过牛牛指示专案组来这里扫地上香时点的新蜡烛。
韩瑶走到神台前，伸手向旁边的香和打火机抓去，但是灵魂体无法抓到实物，她只能作势点香，再抓到神台去，然后平静的说：
“牛牛，妈妈回来看你了。”
“牛牛，对不起，妈妈也死了，却是半死不活的幽灵模样，不能去天堂地狱找你，也不能回来继续为你报仇了。”
“或许，苍天也看不下妈妈以前那样活着不如死的模样，才让我真的半死不活吧。”
“如果你在天有灵，就自个转世投胎去吧。如果没有转世投胎的话，你就自力更生喽。”
“你要向我后面这位叔叔学习，他也是很小就成孤儿，却坚强的长成全民敬仰的英雄。他的姐姐和外甥与朋友们，也都是孤儿，一样得到很多人喜欢。
“我今晚看到好多孤儿，都活得很好，我相信你也会自己过得很好的。”
“你已经四岁了，去自由吧，去飞翔吧。”
说着，她又伸手去抓去一沓纸钱，虚空作势烧给神台上的陶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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