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晨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又出现在门口的牛军羊。
于是他立马笑着问道：“军羊，怎么了？”
说话的同时，他又过去将牛军羊拥进了办公室。
牛军羊进来以后，反而是扭扭捏捏的不说话。
恰似是有好多话要讲，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般的感觉。
李丰晨和金老师也不急。
就各自等着牛军羊自己开口。
良久，牛军羊才挤出一句话：“李老师，我想剪头发。”
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刚才不想剪，现在愿意剪。
只是跟李丰晨说了自己的决定。
然而，下一秒，李丰晨从自己的办公室抽屉里拿出的一把电动推头刀，让牛军羊和金老师都惊呆了。
“咳咳，李老师，你怎么随身带推头刀。”
金老师直接轻咳了起来。
任谁都想不到，还有人会随身带着推头刀的。
就连那牛军羊也都是处于非常震惊的状态。
“嘿嘿，我刚才提前问马乡长借的。”李丰晨嘿嘿笑了一声。
“所以，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刻？”金老师直接没忍住惊呼了出来。
李丰晨没有避讳的点头应道：“是的，我就知道牛军羊同学不会是那种喜欢留着这样头发的男孩子。“
“所以遇到了马乡长，就去讨要了一个电动推头刀，我也是没有想到能这么快用上的。”
听着李丰晨的强行解释。
金老师和牛军羊当然不相信李丰晨会不知道这么快就能用上的话。
两个人都是大有一副你看我信不信你胡说八道的表情。
见他们二人的表情。
李丰晨也是有些尴尬。
他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
人家牛军羊说要剪头发，自己真的就拿出来了，哪怕拖一天，拖到明天也好啊。
不过现在拿都拿出来了，也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他笑着对牛军羊说道：“你相信李老师的技术吗？可以的话，我现在帮你推一个寸头？”
牛军羊摸了摸自己的黄毛。
说实话，他是不舍得的。
但是今天在教室里，跟同学们一起学习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的头发，有些格格不入了。
甚至于他好几次，都想用东西，把自己的头发给遮起来。
这一瞬，牛军羊想到了同学们的热情。
想到了山泉中学和以前自己读书的地方的不一样，这边真的是有读书的氛围，大家也不攀比，也不嘲笑别人。
想到了这边还不用学费，还有被子送，老师还那么好。
他不再犹豫，直接点头对李丰晨说道：“李老师，你帮我减掉吧。”
“好。”
李丰晨搓了搓手。
将电动的推刀，插上了电。
“嗡嗡嗡。嗡嗡嗡。”
随着沉闷的震动声。
一缕缕黄色的头发，从牛军羊的头上飘落而下，一点点的落下，落下。
最后飘到了地上。
就好像一个在外漂泊的浪子，一点点的，一点点的，飘回了自己的家乡，回到了这片大地。
因为只是简单的推掉。
所以仅仅是几分钟以后。
一个焕然一新的牛军羊，出现在了李丰晨和金老师的面前。
“哎，真不错。军羊，你非常适合这个短头发，显得你都变帅，变精神了好多！”金老师忍不住的赞叹道。
“真的吗？”
减掉头发的牛军羊，就好像脱去了一些包袱。
他摸了摸自己有些扎手的头发，嘿嘿笑了起来。
“一会晚上去洗个头发，不然枕头上都是碎头发。”李丰晨拍了拍牛军羊的肩膀，示意他已经不早了，早点回去洗个头发睡觉。
然而，牛军羊却是依旧没有走。
他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站在李丰晨的面前，坚定的说道：“李老师，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李丰晨和金老师都有些诧异的看着牛军羊。
“我早上的行为，实在是对不起你们。”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跟我以前学校的老师一样，都是不负责任的老师，同学也都是一些比较坏的同学，所以我不想来学习。”
“但是来了山泉中学以后，我才发现，其实这里更适合我，我本身就是山泉乡的人，本身就是个山里人，还是应该在山里读书。”
“现在，我决定了，我不但要在山泉中学读一周，而且，我要在这里读一年，读到初中毕业，考进高中我还要读书！”
牛军羊瘦瘦的身子，却发出了极为坚定的声音。
金老师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错愕，到惊喜，到最后的狂喜落泪。
“军羊，你......”
“呜呜呜。”
“这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
金老师掩面而泣。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本她还担心牛军羊待不了一周，或者待满一周就一定要回去。
结果现在人家只是一天，就已经完全的改变了主意。
所以她那是高兴的眼泪，是为自己能挽回一个沉沦少年而流泪。
更是为自己没有早日遇见这个孩子，导致他没有经历人间温暖而流泪。
“军羊，你可以这样想，我和李老师都为你高兴。”
“李老师今天告诉你，你以后想读多高，就读多高，你考上大学，李老师资助你到大学，你考到研究生，李老师就资助你到研究生。”
“甚至于你想读到博士，李老师也资助你。”
“李老师有钱，而且李老师愿意为你们花钱。”
李丰晨摸着牛军羊那个有点戳手的头，笑道。
“嗯！”
牛军羊点点头：“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安静，只有金老师因为流了眼泪，鼻子里有了鼻涕，在擤鼻涕的声音。
良久。
牛军羊轻声问了一句。
“李老师，你们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在那个学校会因为打架被开除吗？”
“你们就不担心，我在这边也会打架吗？”
李丰晨笑了。
他看了看金老师，然后说道：“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是一个会打架的人。”
“如果你不愿意说你的以前，我们也不会关注你的以前，我们只要知道，现在的牛军羊，是一个愿意好好学习，愿意上进的牛军羊，那就够了！”
牛军羊的眼眶瞬间红了。
这番话，就是他的父亲，都说不出来。
他还记得自己被开除的时候，被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当着全校人的面，用皮带抽了好几下。
但是现在，老师却能对自己有百分百的信任。
“其实...其实是因为我同学骂我没妈妈，说我是野种，说我有妈生，没妈养，所以我才打的他。”
“而且，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然后他打我打的很凶，我痛的不行，才反击的。”
“我知道我爸爸没有钱，我一旦打坏了人，我赔不起，所以我不敢下重手。”
“那同学之所以受伤，是他踹我的时候，我躲了过去，结果他的整个人倒下去，磕在了地上。”
牛军羊哽咽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下。
李丰晨知道，这孩子，没有撒谎。
因为撒谎的样子，不是这样的。
他的心中，顿时就生起一丝悲凉。
都说学校就是一座象牙塔，是一个纯洁干净的地方。
但是实际上呢，学生之间的攀比，恶意的嘲笑，仗势欺人的手段，更加的多，更加的卑劣。
关键，那些懂事的学生，都不敢说，回家还要欺骗自己的家人，说自己没事，甚至还要遭受家人的误解和谩骂。
那些真正做坏事的人，被家人疼爱，有家人的支持；反而是那些被欺负的人，还要受家人的指责和美其名曰我不管你我管谁的道德绑架。
也许，有些社会不良分子，就是这么被一步步的逼上反社会的性格的吧。
“军羊，你放心，在我们山泉中学，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金老师上前抱住牛军羊，拍着他的后背。
“哇！”
牛军羊在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
他在金老师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将自己的委屈，将自己的艰难，将自己的不被理解，统统化作眼泪，倒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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