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华集中营里,林杰和看守队长木村一番交易谈妥后,才被带到约瑟夫的弟弟戴维斯一家居住地小房间。
对于戴维斯的激动林杰早有预料:“戴维斯先生先别激动,我们坐下说。”
戴维斯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好的先生,你请坐。”戴维斯起身在木板床铺下找出一张小木头凳子,略显尴尬地放在林杰身边。
林杰也没有在意,小心地坐下,整个人好像蹲在地上一样。戴维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先生,要不还是坐床上吧。”
“呵呵,也好,我坐高一点好说话。”林杰笑了笑,虽然条件简陋,如果不是实在坐的不大方便,林杰也不会那么没有礼貌的坐人家的床。
“小朋友,吃糖吗?”林杰在口袋里掏出十几颗糖果递给对面躲在母亲怀里的小女孩。
小女孩本来有些惊慌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小手伸出来一点又马上缩了回去。眼巴巴的看着父亲。
“拿着吧,要谢谢叔叔。”戴维斯点了点头,用英语跟女儿说话。
“谢谢叔叔。”小女孩露出了笑容,也是说英语,应该是不懂中国话。
林杰把糖果塞到小女孩手里,并且用英语说了不用谢。
戴维斯听到林杰会说英语,马上叽里呱啦跟林杰说了一大堆话。
“等等,戴维斯先生,我英语并不好,还是说中文吧。”林杰打断了戴维斯,对着他不断使眼色。
戴维斯开始还不明白,但是在林杰眼神朝外面看时,就明白了林杰的意思。日本人在外面守着,如果他们私下用英语交流,可能会被终止见面。
“好吧,这位先生,请说说你的来意吧!”戴维斯把主动权还给林杰,因为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只有林杰才知道。
“戴维斯先生,我叫林杰,是上海浦东警局的副局长,你的哥哥现在还被关押在浦东集中营那边,不过一切都还好。我是受人委托和你哥哥取得联系的,现在是受你哥哥的委托来看看你。”
“你好林先生,谢谢你告诉我哥哥的消息。他那边的条件怎么样?”
“现在还好,以前还不如你这里呢。戴维斯先生,我时间不多,直接说我今天来的目的吧。我们收到一笔钱,可以帮你们一家改善一下目前的生存条件,但是需要你的一封亲笔信,和一张照片来证明我已经按照委托人的任务,然后回去收尾款。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很抱歉林先生,请恕我直言,你怎么证明你是我哥哥委托的人呢?”戴维斯激动情绪过后,已经变得谨慎起来。一个中国人突然出现在日本人关押外国侨民的集中营,还需要他的亲笔信和照片,不得不让人怀疑林杰的动机。
“没关系的戴维斯先生,我理解你的谨慎态度。这是你哥哥的亲笔信,你应该能认出他的笔迹吧,还有这是我和你哥哥的合照。”
林杰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准备,当然这些都是经过日本人允许和检查过的。
戴维斯接过林杰递来的信封,双手颤抖地打开。首先取出了一张照片,上面的确是哥哥和林杰的合照,看得出来环境也不好。不过可以看得出哥哥的气色不错,还一只手搭在林杰的肩膀上,表明和林杰的关系也不错,应该值得信任。
接下戴维斯取出只有一页纸的信件,先仔细辨认了一下,的确是自己哥哥约瑟夫的亲笔信。信上的内容不多,只简单的说了几句目前身体和生活好好,然后就是交代了一下照片上的人值得信赖,可以配合安排。
戴维斯小心地把信纸和照片装回信封,然后站起来对着林杰行了一个西式礼仪:“林先生,我为我刚才的失礼道歉。”
“戴维斯先生不用客气,请坐。”
“林先生,这封信和照片我可以留下吗?我非常的想念我的哥哥。”
“当然没问题。戴维斯先生如果没有别的疑问,那我就接着往下说了。”
“林先生,你请说,有疑问了我再提出来。”
“好的 戴维斯先生,刚才我说到需要你的回信收尾款,然后呢我会跟委托人收取下一期的费用,因为我每次收取的费用只能维持一个的支出,这是我和委托人共同商议的结果。也是对你待遇的一种保障。你能理解吗?”
林杰说完,留下一点时间给戴维斯思考。这个时候,戴维斯一直没有说话的妻子突然开口:“林先生,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外面给你提供的资金不断,我们是可以一直得到物资保障,是这样吗?我们可以提具体的需要吗?”
“的确是这样的。戴维斯太太的理解没有错,具体需求也是可以提的。不过外面的环境也不好,我只能说尽力吧!”
“谢谢林先生,下回能不能帮忙带一些奶粉,珍妮佛身体太虚弱了,需要营养。请林先生一定要帮忙。”戴维斯太太说着眼眶就湿了。集中营里的食物供应越来越少,很多人都要熬不下去。
“戴维斯太太,奶粉可能比较困难,我尽量吧,不过你们每天可以有一个鸡蛋和一定量的蔬菜供应。然后是没人两个馒头或者等量的米饭供应。这些应该可以维持一家人的温饱了。
另外就是我每个礼拜至少会过来一次,以保障你们的食物不被克扣。大概就是这样。还有问题吗?我还需要见你们的另外的同胞,所以时间真的有限。信件不要写得太长,都是需要检查过我才能带出去,三天后我再过来取,照片的话,你们配合看守拍照就行。”
“林先生,可以给我哥哥带一封信吗?最好可以带上照片。”戴维斯知道其他请求其实没什么用,因为所谓的物资供应肯定都是已经定好了的。倒是让林杰带封家书说不定还有机会。
“嗯,应该问题不大,这是铅笔和信纸,你们留下想好了再写。记住不要涉及敏感问题,不然会很严重的。”林杰从包里拿出几张信纸和一支铅笔放在床边上,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戴维斯先生,你简单写几句我带回去吧,我明天会去浦东顺便带给他。”
“好的,林先生稍等,很快的。”戴维斯看见林杰开始整理自己的着装,知道林杰要走了,赶紧拿起铅笔和信纸。就蹲在地上,就着床板给哥哥写信。
林杰趁着这个时间,跟戴维斯太太交代:“戴维斯太太,领取食物的时候尽量低调一点。我跟看守交代了的,你们一家会有一个带盖子的小竹篮,你们尽量排在最后去领食物,也不要随意分给别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明白吗?”
“谢谢林先生提醒 我们会注意的。”都是聪明人,林杰稍微一提点,戴维斯太太就明白了个中的关键。也好在林杰的及时提醒,她还在想着是不是要稍微帮助一下同样有孩子的家庭,现在林杰这么一说,她肯定是不敢暴露自己一家会有充足食物的事了。
“林先生,真是太感谢了,用你们中国话说,大恩不言谢!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愿上帝保佑你我的朋友。”
“哈哈哈…戴维斯先生的话我可是记下了啊,你一定有机会感谢我的。”林杰笑着说完转身就要走。
“林先生我送你。”戴维斯礼节性的站起来,却被林杰阻挡了他往外送,耳边还传来林杰很小的声音“坚持住,很快了。”
戴维斯愣了一下,林杰已经走出了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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