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没有约瑟夫那么高，却比他更像一个德国人。
比如，红鼻头，毛绒绒的手背，金色的头发。
当然，还有一见到周天凌，互相打了个招呼，就问周天凌要不要尝尝他从德国带来的慕尼黑黑啤酒。
从见到约瑟夫第一面起，周天凌就觉得约瑟夫和他印象中的欧洲人不大相同。
现在有了汉斯做参照，他终于明白这种感觉如何而来了。
约瑟夫身上没有那么旺盛的体毛，也没有欧美人身上那么重的体味。
甚至，他的头发和眼睛，也不符合国人对欧洲人的常规描述：金发碧眼。
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偏向黑褐色的。
周天凌在心里悄摸摸地想，也许是约瑟夫夜晚活跃度太高，导致他身上欧美人的一些特征退化了。
想到汉斯从德国千里迢迢地带来黑啤酒，肯定是个好酒的人，周天凌自然就选择了喝啤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陌路也能成知交！
不要说华国人说事都在酒桌上，全世界其实都差不多。
能和你一起吹牛打屁说很久，往往都是因为有了酒这个最好的媒介。
只不过，欧美人更喜欢端着酒杯走来走去的西式酒会，而华国人非得大鱼大肉，否则显不出主人的热情。
周天凌在地球上的时候，就喝过一次黑啤酒，并不觉得味道有多好。
他其实更喜欢喝燕都啤酒，尤其是清爽型的。
度数低，清凉爽口。
不过，现在是人家的地盘，主人热情推荐，还是从万里之外带过来的。
他当然是不吝夸奖，说自己第一次喝这种黑啤酒，发现它更适合男子汉喝。
他还是脸皮太薄，说不出什么喝了这种酒，才发现以前自己喝的啤酒都白喝了之类的话。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这句夸赞却正对了汉斯的胃口。
直说托马斯你不愧是学德语的，对我们德国人太了解了。
这种黑啤酒，就是我们慕尼黑球迷们的最爱，当然也是我们球员的最爱。
每一场比赛结束后，这种啤酒的销量都是惊人的。
周天凌就回答说，劲歌佐酒总相宜，有我这首歌，酒会卖得更好。
不过，他这句话把翻译给难住了。
汉斯带的这个翻译，说是在湾岛留学过两年时间。
但是周天凌感觉最多也就国内小学毕业的水平。
听对方反问自己“总相宜”是什么意思，他只好用了个简单的比喻，说喝酒会让人醉，好歌也会让人醉。
醉了，就会喝更多的酒。
这个据说是电视台文字记者的翻译，总算让汉斯明白了周天凌想要表达的意思。
汉斯哈哈大笑，说你不像我所认识的华国人，他们都是非常谦虚的，好像只有你这么自信，甚至有点狂妄。
约瑟夫这时候插嘴，把周天凌在运动会上的“丰功伟绩”好好地夸了一遍。
汉斯和翻译听完约瑟夫的陈述，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周天凌半天。
汉斯再次和约瑟夫确认过，周天凌确实跑出了这样出色的成绩。
尤其跳远跳出了7米77这样真正高水平的成绩后，马上就问周天凌：
“托马斯，你真的是个天才。你有想法去德国留学吗？
如果你有这个愿望，我可以帮你！”
周天凌一听对方这么问，心里不是开心，反而是深深的戒备和警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对方连他的歌曲什么样还不知道，就听约瑟夫夸了自己几句，就很热情地邀请自己去德国留学。
还答应给帮忙联系学校。
呵呵，他又不是天选之子，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很明显，对方可能别有用心。
不过，只要不是暗搓搓搞事情，他是不怕的。
他几乎在瞬间，就决定下来，这首歌卖断给对方。
本来，他还想着，最好保留一定的版权，万一以后自己要去德国，留着这条线，说不定能起到一点作用。
现在看来，很有点想当然了。
这个时代，华国的实力，说实在的，欧美国家连正眼都瞧不上。
他一个小小的大学生，写了一首歌，人家能要了去，说不定都会认为，是给你的恩赐。
而从对方的反常表现里，他更是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也许，人家对他的歌曲是否特别优秀，并不在意。
他们要的，可能只是先和周天凌拉上关系。
对于汉斯，他当然没有很多的怀疑。
国家能邀请对方来大学当外教，肯定是做过一些调查的。
但是，这个汉斯，就连约瑟夫自己，也是多年没见了。
他到底有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些目的，周天凌不敢肯定。
但是，作为后世经常刷自媒体平台的人，周天凌对这种事还是有些敏感的。
所谓的公知，不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出现的吗？
似乎，自己还挺符合对方的要求：
重点大学学生，虽然现在还啥都不是，但是毕业后那就说不定了。
很有才华，很可能以后会很出名。只要在国内成名，就会有一定的公众影响力。
目前貌似比较缺钱，否则也不会愿意卖掉歌曲。
特喵的，自己就是地球上公知的模板人物之一啊！
强硬拒绝当然是不好的，毕竟人家一片好心。
他只能回答：
“非常感谢！不过，目前我还没有出国深造的想法。
我还很年轻，连我们华国自己的历史文化都还需要进一步的学习。
也许，将来某一天，我会有这样的想法，到时候再看吧。”
汉斯耸耸肩，冲他举起酒杯，各自喝了口酒：
“很遗憾，托马斯，我觉得像你这么优秀的华国年轻人，应该尽快出去看看。
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精彩！”
周天凌心里嘀咕一句：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却是笑着回道：
“其实，我觉得可能用不了十年，我就可以带着华国普通人组成的旅游团到德国去看看了。
我们这个国家，一旦确立了正确的方向，那就会和我跑四百米的成绩一样，让人无比惊讶…”
“你是说十年吗？恕我直言，托马斯，这是不可能的…”
翻译把汉斯这句话翻译完，却对汉斯说了一声抱歉，跑到沙发上，从一个包里面，取出一个小型的录音机，又走回来：
“托马斯，你能把刚才那句话直接用德语说一遍吗？有不会的单词你可以先问我。
我觉得你这句话说的特别有意思。”
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周天凌一下子分辨不出，他这句话是夸奖还是嘲讽。
不过他也不带虚的，我说事实而已，如果你把这句话带回去，在你们电视台报道了。
不管你们是用欣赏还是嘲讽的口吻。
十年后，你们就会发现，我是个“预言家”，呵呵。
确实有几个单词，周天凌是不会的。
为了保险，他还是用笔把这句话写了一遍，才重新念了一遍。
这个记者可能是职业病犯了，趁着这个机会，马上又用中文，问了周天凌几个问题。
都是关于周天凌对于目前华国的状况，以及华国未来发展的展望之类的话题。
周天凌知道自己说实话，对方绝对会当成天方夜谭。
因为他自己看到华国地球上那三十多年的发展，也觉得像天方夜谭。
他重点就说了两点，和对方的职业比较吻合，比较容易验证的东西：
现在的华国确实很穷，可能办一个大型运动会，都需要全国人民捐款才行。
但是，不远的将来，华国也许会办奥运会。
你们一定还有机会来看。
这下，不仅汉斯笑了，连约瑟夫也笑了：
“喔，如果那时候我还在学校教书，那就更好了。”
周天凌知道他在开玩笑，不大相信自己的话，也开了个玩笑：
“约瑟夫，如果哪一天燕都办奥运会，你想来看的话，提前联系我，我会帮你买好开幕式门票的。”
“那就一言为定了！”
汉斯又和周天凌碰了下酒杯：
“托马斯，你真的和大多数华国人不一样，你很有趣！”
周天凌暗暗瘪了下嘴：
你就是觉得我在讲笑话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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