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不再耽搁,沿着圣女离去的方向,快速深入冰谷。
越往深处,魔气越浓,温度反而诡异地开始回升,但那是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带着硫磺和腐败气息的温热。
脚下的冰层逐渐变得漆黑,布满裂痕,裂缝中隐约有暗红色的岩浆在涌动。四周开始出现一些奇形怪状、仿佛被高温和魔气扭曲过的冰雕或石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又前行了约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如同被陨石砸出的圆形冰窟出现在众人眼前。冰窟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直径超过十丈的幽深洞口,那恐怖的魔气和暗红光芒,正是从洞中喷涌而出。
洞口边缘,布满了复杂而古老的符文石刻,此刻大多数符文都已经暗淡无光,甚至碎裂,只有少数几处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微弱的金光——那正是百年前,郭靖、杨过等七人布下的“七星封魔大阵”的残余。
此刻,圣女正跪在洞口边缘,双手捧着一枚拳头大小、不断跳动、散发着邪恶红光的奇异晶体,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举行某种仪式。
四名幽冥卫分别站在洞口的四个方位,将自身精血和真气不断注入地下残存的阵法节点,试图加速阵法的崩溃。
“她在用‘血魂晶’作为引子,献祭自身精血与魂魄,强行唤醒魔尊!”杨瑶琴脸色大变:“先祖手札中提到过,这是最极端、也最有效的解封之法!但施术者本人,也将在魔尊脱困的瞬间,被抽干精魂而亡!”
“她是在求死?”纪晓芙不解。
“不完全是。”叶贤目光深邃,看向圣女那决绝而狂热的背影:“更多的是被魔功控制,将自身的全部,包括生命和灵魂,都献给了她所信仰的‘魔尊’。这是最彻底的洗脑与控制。”
就在这时,洞口下方,传来一声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恐怖的咆哮,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挣脱束缚,向上爬来!整个冰窟震动得更加剧烈,无数碎石冰渣从顶部坠落。
“阻止她!”杨瑶琴急道,就要冲上前。
叶贤却伸手拦住了她:“不急。此时强行打断,可能引发阵法彻底崩溃,导致魔气瞬间全面爆发,反而不好控制。况且……”
叶贤目光微凝,看向那幽深的洞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魔尊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凝神感应。
果然,那喷涌的魔气虽然庞大邪恶,但其中似乎夹杂着一股虚弱、混乱,甚至……一丝惊恐?咆哮声也显得外强中干,更像是绝望的挣扎,而非毁灭的宣告。
“难道……”黄蓉美眸一亮:“当年郭靖哥哥他们的封印,比预想的更厉害?这魔尊并未完全恢复,甚至可能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
“很有可能。”叶贤点头:“百年前七位顶尖高手,以自身为阵眼,布下的封印绝非等闲。即便被混沌之气和魔宗余孽百年侵蚀,也必然对魔尊造成了巨大的消耗和伤害。它此刻的苏醒,更多是一种被外力强行刺激的‘回光返照’,而非真正的恢复。”
仿佛为了印证叶贤的话,洞口下方传来魔尊愤怒而惊恐的咆哮:“不……不可能!七星封魔……怎么会还有力量?!洪七公!周伯通!郭靖!杨过!你们死了也不让本座好过!啊——!”
随着这声咆哮,洞口残存的几处金色符文猛地光芒大放,射出数道金色锁链虚影,深入洞中,随即传来魔尊痛苦的惨嚎和锁链绷紧的“嘎吱”声。
圣女见状,脸色更加苍白,但她眼中的狂热不减反增,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的“血魂晶”上。血魂晶红光大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伟大的魔尊!请接受您最虔诚仆人的献祭!挣脱束缚,重临世间吧!”圣女发出凄厉的呼喊,双手捧着血魂晶,就要将其投入洞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冰窟另一侧的阴影中,突然射出三道快如鬼魅的身影!其中两人直扑四名幽冥卫,另一人则闪电般袭向圣女,目标直指她手中的血魂晶!
这三人身法诡异,出手狠辣,且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要趁圣女全力催动仪式、无暇他顾,幽冥卫也消耗巨大的关键时刻,抢夺血魂晶,甚至……可能想取而代之,掌控唤醒魔尊的主动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贤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依旧没有出手,只是静静地看着。
袭击圣女的,是一个身着紫衫、面蒙轻纱、身材婀娜的女子。她武功极高,身法如幻,一掌拍向圣女后心,另一手则抓向血魂晶,赫然是大宗师初期的修为!
圣女察觉到危机,但仪式已到最后关头,她若分心抵挡,必遭反噬。眼看就要被紫衫女子得手!
便在此时,一直跪地献祭的圣女,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决绝与凄楚。她竟然不闪不避,只是将全身剩余的精气神,连同那口心头精血,彻底灌注进血魂晶,然后用力将其掷向洞口!
“魔尊!醒来!”她用尽最后力气嘶喊。
“你!”紫衫女子没料到圣女如此决绝,一掌虽然拍中圣女后心,打得她口喷鲜血,向前扑倒,却没能阻止血魂晶脱手。
血魂晶化作一道血光,没入漆黑洞口。
刹那间,地动山摇!洞中魔气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金色的封印锁链寸寸断裂!一声充满狂喜与暴虐的咆哮震撼天地!
“哈哈哈哈哈!本座……自由了!”
一个巨大的、完全由浓郁魔气凝聚而成的狰狞头颅虚影,从洞口缓缓升起,它双目如同两轮血色漩涡,死死盯住了倒地不起的圣女和近在咫尺的紫衫女子,眼中充满了贪婪与毁灭。
“新鲜的……充满怨恨与执念的灵魂……还有……不错的鼎炉……很好……作为本座脱困后的第一份祭品,你们……很合格!”
魔气头颅张开巨口,就要将圣女和紫衫女子吞噬!
紫衫女子脸色剧变,身形急退,同时厉声喝道:“魔尊!是我等助你脱困!你岂能恩将仇报?!”
“助我?”魔尊狂笑,声音轰隆:“蝼蚁也配与本座谈条件?你们不过是想利用本座的力量!现在,把你们的灵魂和肉身,都献给本座吧!待本座恢复实力,自会完成你们的‘愿望’——血洗江湖,哈哈哈哈!”
魔尊根本不在乎是谁帮了它,在它眼中,所有生灵都只是食物和工具。
紫衫女子又惊又怒,她带来的两名手下,此刻也被狂暴的魔气逼得连连后退,自身难保。
眼看圣女和紫衫女子就要被魔气吞噬。
一直冷眼旁观的叶贤,终于动了。
叶贤一步迈出,仿佛缩地成寸,瞬间出现在圣女与魔气头颅之间。
面对那滔天魔威,叶贤只是平静地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狰狞的魔气头颅,轻轻一点。
“闹够了吗?”
叶贤那一指,平平无奇,既无璀璨光华,也无惊天动地的气势,甚至没有带起半点风声。
然而,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点,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至高无上的规则之力。
指尖所向,那由滔天魔气凝聚、狰狞咆哮的魔尊头颅虚影,骤然僵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魔尊那血色漩涡般的双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无边的惊恐所取代!它感觉到,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力量,瞬间锁定了它的核心——那枚刚刚被它吞噬、尚未完全炼化的“血魂晶”,以及它残存于洞底封印之中的虚弱本体!
“不……这是什么力量?!你……你是谁?!!”魔尊的神念发出凄厉的尖啸,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它曾是纵横一界、让七大顶尖高手联手才能镇压的恐怖存在,虽然被封印百年,虚弱不堪,但眼界犹在。它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高高在上的力量,那感觉……就像是蝼蚁仰望苍穹,蚍蜉面对瀚海!
“一个路过的。”叶贤淡淡回应,指尖微微向前一送。
“啵。”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脆响。
那庞大的魔气头颅,如同被戳破的气泡,从叶贤指尖触碰的那一点开始,迅速向内坍缩、湮灭!恐怖的魔气如同遇到了克星,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化为最本源的虚无。
不仅仅是这个投影,冰窟底部,那被残存七星封印锁链捆缚着的、由无数冤魂怨念和异界魔气结合而成的魔尊本体——一团不断扭曲变幻的黑暗物质核心——也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那股毁灭性的力量。
“不——!!本座不甘心!混沌……深渊……吾主会为我报仇的——!!!”
最后一声充满怨毒与绝望的嘶吼在洞底回荡,随即彻底寂灭。
那团黑暗核心,连同其中被囚禁炼化的无数残魂,在叶贤那一指隔空传递过去的力量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净化。那些痛苦的灵魂,在消散前的一刹那,仿佛得到了解脱,发出一声声微弱的、充满感激的叹息,随即化作点点纯净的灵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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