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正常流程，去国营厂子办业务是要有介绍信的。
之前在棉服厂和红星药材厂，因为都是熟人，所以保卫科的同志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工商不同。
其他单位的同志来办事，要由单位开具介绍信。
像林阳这样的个体户或者是公社的社员，要在公社大队开介绍信。
只是林阳好久没用过介绍信了，把这茬给忘记了。
工商保卫科的同志可不是那种大爷，也就四十岁左右，脸色相当严肃，属于牛逼冲天的那种。
“没介绍信？那请你马上出去！”
见林阳愣在原地，保卫科的同志脸色一沉，抬手指着门口：“办业务回去开介绍信，没有介绍信，绝对不放你进去！”
林阳也没办法。
万元户听起来是牛逼，但在刚刚改开的这个年代，国营单位才是最顶的。
个体户刚刚出现，在社会大多数人的眼中，属于是不上台面的那种。
这传统一直持续到几十年后。
月薪三千的行政夹克依旧是人上人。
无论是什么大老板。
没编制，就在老丈人家没地位。
“行。”
林阳也不和保卫科的同志犟嘴。
第一，这是规定，有法律效力的。
第二：和保卫科的人千万别干起来，就像是以后的门卫大爷，搞好关系肯定是有好处的。
林阳没多说，转身就离开。
工商的对面是一个国营商店，门口放着一张桌子。
眼瞅着天气也暖和了。
林阳进门卖了一些瓜子花生，还有一瓶汽水，就坐在门口，和工商的保卫科同志四目相对。
今天。
他主打的就是一个蹲。
既然进不去，那就等丁龙出来。
林阳早就猜到了，今天这一趟来也不可能让丁龙松口，但他得有态度。
到了中午。
果然，工商的大门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出来。
大院就在另一条街上，距离不远，大部分的职工都是回家吃饭，只有不少住得远的，在食堂吃饭。
林阳翘着二郎腿，叼着烟，眼睛像是雷达一样不停地扫射门口出来的职工。
终于。
盼星星盼月亮地正主儿提着公文包出来了，身边还有两个同志在说什么，挺恭敬地，就差弯腰了。
说是分工不同的同志。
但没有人愿意主动去挑大粪。
林阳起身，快步穿过街道。
对面的丁龙，刚教育完两个科长，抬头就看到了林阳，脸上顿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这不是咱们成县的万元户嘛，怎么还有空来工商这里。”
“丁副局，我来是什么目的，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工商这边的意见书我已经看到了，韩科长想要搞我可以，不过这审批的理由也太牵强了，说我人品不行。”
“我怎么没看到，改开的政策和我们县里扶持发展乡镇企业的文件中，还有人品这一个考核标准。”
林阳上来就是质问，反正他今天就算是说好话也不可能让丁龙松口。
该说不说，态度强硬一点，恶心一把丁龙和韩明也是好的。
总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软柿子。
此时的丁龙也是脸色难看。
他原本以为林阳是来求饶的。
乡镇企业和民营企业的扶持，是成县最近的大事儿。
为此。
丁龙还专门让丁小年提交了资料，几天就审核通过，还颁发了成县第一家民营企业的营业执照。
但到了林阳这里。
韩明当场批示：审核不通过。
目的，就是想让林阳服软。
没成想，林阳上来就是一顿怼。
丁龙还没有想好措辞，林阳接着开口：“丁副局，麻烦你转告韩明，他闺女在当知青的时候主动钻进了我的被窝，给我下套，我都没碰她一根手指，到底是谁品德不端。”
“你…你！”
“林阳，请注意你的言辞！”
丁龙气的脸都白了，再怎么说韩白雪也是他的外甥女。
不检点是不检点。
但被林阳当场说，丁龙的脸上也挂不住：“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只要是你想要创办民营企业，只要是在成县，只要我还是主管个体户和民营企业的副局， 你就永远没有这个机会！”
“你说的。”
林阳冷笑一声，骑着自行车就走：“丁龙，告诉韩明，他也就这点恶心人的手段了，我想要办民营企业，谁也拦不住。”
看着林阳的背影。
丁龙气的脸都白了，紧紧握着拳头。
而此时。
林阳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县里的工商办不了，市里又不是不能办。回头找找丁永发，先约一下苏晴出来吃个饭，总是有办法的。”
苏晴从上海过来，在市里创办苏氏饲料厂。
以她的人脉关系。
帮她在市里拿到红山实业公司的营业执照应该没问题。
丁龙再牛逼也只是县里工商的副手。
市里审批下来，他还能放什么屁。
骑着车，路过供销社，林阳进了门。
杨树苗正在忙，看着林阳进门，眼睛亮了：“万元户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买东西了。”
“杨树苗，你也打趣我。”
林阳调侃了一句，看着杨树苗正在写啥东西：“写啥呢？”
“日记。”
杨树苗迅速挡住了笔记本，说道：“你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没？”
“啥？”
“对面的那两个铺面，好像是要搞个什么百货公司，我听着还是从沿海城市学的一套。”
杨树苗掀开门帘，指着对面的两个铺面。
果然有人正在打扫搬东西。
“百货公司？”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词，林阳很好奇：“谁这么有眼光，竟然想着在咱们县城搞个百货公司了。百货公司要是搞出来，县里的供销社估计要关几家了，个体户和民营企业的春天到了，总是要更新迭代的。”
“你不知道？”
杨树苗诧异的看着林阳，见林阳摇头，才说道：“听说是韩白雪，你还不认识嘛？你和韩白雪的事情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过这个女人也是够不要脸的，没结婚就怀了娃，现在还靠自己的爹弄了个百货公司。”
“？？”
“你说韩白雪！”
一听这个名字，林阳的眼神顿时变得冷了下来：“韩明，你这老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说老子人品不行，给你闺女反而搞了民营企业的营业执照，真是瞌睡了送枕头，这次我不把你实锤了，我跟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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