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季末原以为不会有人在意。
可是真的关系到族长的事情，在每个家族都是重中之重，更何况当年发生过那么离谱的事情。
内讧，贪婪，掠夺，仇恨才是季末一家的内核。
他脑海中的画面不断浮现，又沉入大海。
看着季末情绪低落，季云也知道她的话戳到了季末的痛处。
她抬起手轻轻拍打季末的后背，就像安慰季巽时的那样。
“人生嘛，总是充斥着这些让人不喜欢的事情。”
“我们无法抗拒苦难的降临，也无法逃避这些事情的发生，所以坚强才是我们能做到的所有，有时笑一下会让自己舒服一些。”
季云安慰着季末，只是这种安慰让季末感觉，这更像是面对无可奈何的事情时，寻找的一个理由。
借此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季末没有选择向季云一样的做法，他只是苦笑了几声。
“没想到，这些事情你们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爷爷早就在多年前逝去了，父亲母亲也在半年前离开人世，我还以为这些过去的事情早就化作了尘埃。”
听着季末的话，季云将微笑收敛，她低下头，轻轻说道：
“没错哦，起码在支脉我认识的人眼里，这些古早的事情早就随着小叔的离去化做了尘埃。”
“只是我还记得罢了。”
眼见季末的套话成功，季末眼瞳微亮，带着好奇的询问。
“为什么要记得这种事情？”
季云低垂的头抬起，略带歉意的看向季末。
“你真的要听吗？之后的话可能对你来讲不太舒服。”
季末点了下头，再度苦笑了一声。
“这种语言带来的伤害，我早就习惯了。”
季云怜悯的看向季末，眉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
她回过头，看向星空，一边回忆一边开口。
“该怎么说呢，其实关于上任族长跟小叔的记录，都在长老们的刻意模糊下，当年留下的记录很少。”
“但是由于事情过去的时间并没有太久，很多亲历者都还健在。”
“我也是在一次家中闲谈时听到了这件事情。”
“后来因为奶奶的宠爱，在我一次次询问下，才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情况。”
“也是见识到小叔从应有尽有化作一无所有，又从一无所有获得一切，还有他那即便经历了一切糟糕的事情，仍旧十分温柔所感染吧。”
季云的话，让季末陷入记忆的深海，父亲的脸庞逐渐浮现在他眼前。
因为早年间的离开，让父亲不得不事事亲力亲为，当年离开的时候，父亲也是境界不稳，甚至到了完全没有境界，化作凡人，每天为了吃喝而忙碌。
乞讨，种地，替别人打零工，在地里帮别人建筑房屋，然后再黑心人老板的赖账下，之前的报酬一份都没获得，甚至于去讨钱，还会被雇来的人打。
凡间的烟火，存于这世间的险恶，父亲都曾经历过，这些经历有些是父亲亲口告诉他的，有些是他偷偷听到，自己调查的来的。
这便是季末最早接触到的人性，这些种子也在他的内心生根发芽，让他清楚的明白，所谓人，是不可相信的，是残暴与恶毒代名词。
尤其是知晓父亲为什么会被逼离季家的原因之后，季末对于那些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戚也彻底失望，甚至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有些怨恨。
季云没有停顿，继续开口。
“当年，前任族长因为突破境界而一直闭关，也因年纪较大，突破有些危险，又没人敢去石壁中确认族长是否健在。”
“正所谓国一日不可无君，家一日不可无主，族长闭关，所有的权力便旁落与她的四个子女。”
“听奶奶说，小叔自幼便有些沉闷，对于权力没有什么兴趣，几乎从不关注这些事情。”
“也就导致他的三个姐姐姐夫串通一气，逐渐将小叔逼走。”
“只不过境界跌落的手段，不知道真的是因为小叔年幼时染上的疾病，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听奶奶说，当年逼走小叔的场面十分难看，族长留下的东西全被他们掠夺，小叔除了一件破旧的衣服，什么都没能带走。”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小叔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季家都没人知道，甚至大家都以为小叔早就逝去了，一个没有境界的凡人，在这混乱的世界，发生点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只是多年过去，没有主心骨，季家早已被族长的三个女儿加上他的妻子搞得乌烟瘴气。”
“直到某一天，长老出关，那天天色阴沉，仿佛即将下雨。“
“长老黑着脸，在族厅中发布宣言，不知是何原因，或许是因为年岁已大，对于自己女儿跟妻子的作乱，没有任何惩罚，只是将自己被逼走的儿子接了回来。“
“回来后的小叔早已没了多年前的青涩，他的身体被晒得很黑，身上有很多个未能完全愈合的伤口，只是脸上常带的笑意跟多年前一样，还有未曾改变的温柔。”
“回来后的小叔展现出远超于季家所有同代人的境界。”
“小叔当时到了四转中段，距离族长五转初段也仅差一个境界。”
“别说是年轻一代，哪怕是现任族长当时也不过四转高段。”
“拥有绝对实力，加上自己的年轻，小叔成为下任族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族长也是这么打算的，他逐渐放权给小叔。”
“拥有绝对实力跟境界的小叔，却没有报复当年发生的事情。”
“甚至于连最基本的调查，都没有这个打算，他放下了当年的事情。” “对于三个亲姐姐的虚情假意，重新接受。”
说到这季云停滞，他看向季末。
季末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有太多的回忆涌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这些回忆并不快乐，但对于现在的季末也没有那么痛苦。
“就像是慢刀子割肉，一点点折磨着季末，可再长久地痛苦，也终有习惯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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