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
沉闷，
自那一角桅杆，在黑暗中缓缓显露后，四周流动的空气，仿佛变得凝重了起来。
空气停止了流动，却带来若有若无的气味。
那气味很淡，很淡。
但从另一方面讲，那味道又很重。
孟舟与孟天行鼻头微动，纷纷嗅到了那淡淡的气味。
那是从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
腐朽，又陈旧。
像是经过了岁月的冲刷后，所留下的那种暮气。
古庙内的舍利子，依旧散发着薄弱的微光，而笼罩着这方区域的光罩，也没有任何变化。
但那气味，是来的那么突兀，来的那么诡异。
孟天行眼角的余光扫过孟舟，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
“孟小子，你的头发....”
身旁的孟舟，也应声开向孟天行，同时出声道：“前辈，你的脸...”
二人互相对视，视线触碰在一起，充满了惊惧。
孟舟的黑发，正在逐渐变得苍白，而孟天行的皮肤，也在慢慢变得松弛。
时光，好像正在他们身上快速的流逝。
“退回庙内！”
惊觉之后，孟天行低吼一声，后退数步。
孟舟亦是没有迟疑，彻底退入庙内。
那黑暗中的不详，尚未露面，而他们也站在光罩内，虽是门框位置，但也被舍利子的微光所保护着。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二人的身上，依旧出现了被不详侵蚀带来的惊悚变化。
背靠着那尊佛像，感受着身后舍利子带来的些许暖意，那种诡异的变化，逐渐在他们身上消失。
缕缕黑气，从他们身上逸散，化作难闻的气味。
“太诡异了！”
此时的孟天行，脸上早已没有之前的散漫，变得满脸凝重。
身旁的孟舟，没有搭话，紧握着天子剑。
到了帝境第三重生死之后，修士的寿命会大涨，几万年亦或者是十几万年。
但不代表着，他们二人的寿命就是真正的永无止境。
哪怕是孟舟，也不敢说自己就真的是永生不死的存在。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不管你是富贵还是贫穷，都难逃最终的死亡。
而修士，不过是延缓了这最终的结果而已。
光罩外的雾气游动，那铁链拖拽带来的沉重声音，再度响起。
一艘破败的，陈腐的黑色楼船，缓缓显露在二人眼前。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楼船停在了光罩之前。
满是黑色淤泥的铁锈船锚，重重砸入地面。
血红的颜色，从船锚落地的位置，向着四方蔓延。
外界虽是黑暗，但孟舟二人依旧能清晰地看到地面的变化。
血色不断延展，染红了大地，也染红了这片平原。
禁地的天空，逐渐放出光亮。
似乎是因为这艘楼船的出现，改变了整个禁地的时间流速。
天亮的，太早了。
曦光自远方的地平线升起，朦胧的光线照在这方平原上。
笼罩着平原的红雾，染红后的大地，透露出诡异的妖艳。
那一抹血红，仿佛将整个天地都染红了。
唯有那一方小小的古庙，透着灯火般的微光，没有被改变。
黑色楼船静静悬停在光罩之外，那满是破洞的船帆，迎风招展。
破烂船帆上，沾染着几滴黑色的血液，透着幽光，似乎要将空间压塌。
光是凝视着那几滴黑血，孟舟便感受到双眼刺痛，清明的灵台上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布，整个人变得有些浑噩起来。
好在手中的天子剑迸发出威能，将他灵台中的恶念所清扫。
“不要去看那船帆！”
耳畔，孟天行适时的提醒声响起。
不过此刻，孟舟眼中已然恢复了清明。
“很恐怖，那几滴血，带着强大的恶念，若是我的心境没有提升，说不定已经被恶念缠身了！”
“那几滴血的主人，生前的实力应该很恐怖，别说是你，我都差点中招！”
“天尊之上？”
“那艘楼船的主人，恐怕是天尊之上，那几滴血的话，我估摸着应该都是至天尊的强者！”
“至天尊？”
孟天行意外地撇了眼孟舟，“教你的师傅，没有给你讲过修行路上的境界划分？”
“山野之地，从未听过。”
孟天行摇摇头，继而解释道：“帝境分为四重，小子你这是知道的吧？”
“知道。”
“通玄、阴阳、生死、天命，帝境四重。
待到天命归一后，便可踏入天尊境。
我，以及慕飞白那老鳖孙，都是天尊境。
我现在是天尊后期，先前和慕飞白那老家伙交手，他已经是大天尊了。
而大天尊之后，便是至天尊。
至天尊这一境界，已经彻底掌握了世界奥秘，可以拥有穿梭虚空，横渡宇宙的仙体。
凝聚仙体，还原真实，破碎虚无，将虚无的身体分解，铸造出真实的仙体。
仙体铸成，获得无上境界，尊者之尊，至高之境。
至天尊天地同惊，寿命悠长。”
“那至天尊之后呢？”孟舟问道。
“之后，”孟天行双眼凝重地看着那光罩之外，静静悬停的黑色楼船，“圣王！”
“一旦铸就圣王无上境界，破灭苍穹，打破亘古，日月无敌。
其念头生生不息，一念便可衍生出无数至强法门，一念一世界，一意一大世。”
言罢之后，孟天行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不出意外的话，我们面前的这艘楼船的主人，便是圣王境界！”
孟舟紧抿着嘴，面色极为凝重，握住天子剑的手心中，已经渗出了不少细汗。
他原本只是想在阴间，看看有没有跨入天命境的法子。
可谁曾想，阴间深处居然有着一方可怕的禁地。
禁地内虽然有着极多天心，但是还存在着蕴含恐怖实力的不详。
他不过是只想跨入天命层次，然后回到人间去阻击六欲魔界而已。
这有错吗？
而现在的情况是，他始终没有预料到的。
莫说是六欲魔界了，就算是来上十个六欲魔界的天命大帝，在这种情况下，可能都不顶用。
身侧的孟天行瞥见孟舟的神情，严肃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怎么？小子，你怕了？”
孟舟撇了眼他那握着柴刀的微微颤抖的手，一阵无语。
大哥别说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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