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最后一天，顾先生、吴夫子和许云雷带着另一辆马车去接自家那俩孩子。
“师父，咱们还有必要赶另外一辆马车吗？”许云雷抗议道，“这条路上马车好多，好像都没地方了！”
顾先生微微一笑，“没事儿，把这辆给云瑞他们的马车慢慢赶过去，我们几个溜达过去就行。至于咱们的马车就放在这边，一会儿再过来好了。”
许云雷眨巴眨巴眼睛，不理解为什么，但是他还是搀扶下顾先生走向了贡院门口，等待里面的考生出来。
时间到了，考生们全部都面容不佳的出来，一个个从自己身边路过，带来了一股股馊臭味。
许云雷实在是忍不了，也不能捏着鼻子，那太伤这些学子的面子了。于是，他拽着先生退后，再退后……
顾先生笑了，问道，“这下知道我为什么多带一辆马车了吧？”
许云雷点头，“坚决不能跟两位兄长一起，太臭了！等他们洗漱完之后，再兄友弟恭吧！这时候根本受不了，我就不委屈自己了！”
“这边！”吴夫子招手，将自己的两个弟子拎了过来，“还能不能站住，刚刚我看有背着走的，有抬着走的。”
方云瑞惨白着脸笑笑，“我们还好，毕竟有师父你坚持让我们习武，咱们赶紧走吧，臭死了！”
到家之后，两人洗漱完，直接去睡觉了，实在是扛不住了。号房里面哪里是睡觉的地方啊？堂堂七尺男儿，晚上蜷缩着睡，白天绞尽脑汁玩命的考。这不是人干的事情，但是还好熬过来了。
第二天上午，豹子和方云瑞才醒，大小伙子休息了一夜半天全部缓过来了，精神很是不错。
“先生，乡试这般遭罪，您居然还让我去！”饭桌上，豹子委屈道，”那题都难死了，三年后我还得来一回！都说了让云瑞告诉我经验得了，你们非让我去，纯属白来一回啊！”
“不至于的，肯定会有所获。”顾先生安慰着自己的弟子，“我相信你。”
“哎，那是黄粱一梦。”豹子唉声叹气，“算了，这次闯出来了，不想了，知道自己的不足，差的还很多，我也心安了，回去接着读书吧。”
师徒几个谁也没探讨考题，反正都考过去了。方云瑞问几人，“在外面这几天，师父是不是一直带着云雷在家了？咱们出去逛逛吧！”
顾先生摆手，“不去！对了，云雷有想做的事情，你们身为兄长需要陪同。我和吴夫子要喝点小酒，休息一下。”
豹子不理解，“师父，你们休息什么啊！你们又没考试。”
顾先生嗤笑一声，“你问云雷我们被他逼着干嘛了？”
许云雷抗议，“咱们不是做市场调查呢嘛。”
方云瑞忽然有了不祥的念头，“云雷啊！你们怎么调查的？”
“就是将伏阳郡走遍了啊，调查就是这么做的，落姐姐说的！”许云雷挺着小胸脯。
“抱歉，师父。那个你们喝什么酒？吃什么菜？我去买。”方云瑞立马明白了自家弟弟如何折腾两位夫子了。
“不用，钱都留着，这次的钱要给云雷留着。”顾先生点头道，“上次的你和豹子都买书了，这次该云雷了。”
方云瑞扭头，“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做生意啊！”许云雷拽着两位兄长走了。兄弟三人在外转了三天，就开始往回带皮毛货物。
吴夫子看着已经堆满两辆马车的皮毛，点头道，“行了，这下我就是合格的镖头了。吴夫子，皮毛味冲没了你的书香味。”
顾先生笑道，“没事儿，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咱们先顾肚皮，再谈文房四宝。”
吴夫子看着三个进进出出，和蚂蚁一样往家里搬着货物，他满意的点点头。喝了一口酒才问道，“顾先生不管？”
顾先生翻了一页书，“管什么？”
“好好的书生都造成乡野混混了，你不管？”
“不是你说他们这样才更像刚出门行商劳心劳力、没日没夜的牛犊？”顾先生好奇道，“怎么现在开始担心我嫌弃他们了？”
吴夫子笑了，“我这不怕你嫌弃我们糙吗？”
“得了，那些外表不糙的人都是装的，谁不要吃喝拉撒。还是咱们这样的糙汉子痛快！我可不希望自己教出五谷不分的书呆子来！”顾先生点头道，随之又摇了摇头，“不过，想教也教不出来，有林落在，他们有那个本事能变成书呆子？”
吴夫子点头，“那倒是，在变成书呆子之前，那丫头会联合所有人收拾他们一通，随便扔到那个店铺或者作坊、庄头的调教一番，能让他们找到北就不错了，谁还敢书呆子。”
“你，你们离我远点，一股膻味。”吴夫子伸手捂着自己的酒杯，轰着三个孩子，“我正和你们顾师父说你们呢，没读成五谷不分、四六不通的书呆子挺好，可是你们也没必要弄成这样吧？你们要干嘛？人家落儿谈生意，恨不得穿金戴银的出去，你们怎么快弄成异邦之人了？”
许云雷一摊手，“我的亲师父，这能怪我吗？这不买卖对象不一样嘛！落姐姐打交道的都是京中权贵的夫人，而且还是明王府的义女，不穿绫罗锦缎也不合适啊！咱们打交道的都是异邦的羊毛贩子，你穿太好的衣服去了不是等着挨坑呢吗？现在我们兄弟三人已经伪装成了，家业中落，带着最后银钱做点翻身的生意了。他不给我合适的底价，我就换门生意做。”
“这小子可以进户部。”顾先生摇头道，“从小就这么会算计，好好努力，争取以后进户部，给朝廷守钱袋子去！”
“得嘞！师父借您吉言了！”许云雷拱了拱手，进屋梳洗去了。
“完了，这等糙汉子作风，还有希望变回去吗？”顾先生不忍的闭上了眼睛，太扎眼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街上泡了半个月，活脱脱成了一个小油条，这回家怎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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