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那块地皮已经拍下。”
“等官方的审批下来，就能动工。”
“我向黎总申请了线上办公，不会耽误正常工作。”
走出火车站，林筱竹用很轻的声音向季夏汇报工作。
季夏点了点头。
幻境的产业基本在异世界。
线上办公确实没多少影响。
“对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两人不是第一次结伴回家。
以往季夏也会礼貌性的问一句，不过都会被林筱竹婉拒。
这次也是顺口，并没真打算送。
林筱竹正吃力的拖着行李箱。
听到这句话后，她愕然的看了季夏一眼。
“好啊。”
说出去的话也不好收回。
季夏只好顺便送她一程,反正他也不差这点时间。
林筱竹住的地方离车站并不远。
两人也就没有打车。
“哟，筱竹回来了？这次有包包和首饰要卖吗”
路过一家奢侈品回收店时，正在倒垃圾的老板娘忽然热情的打着招呼。
“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林筱竹声音很轻松。
老板娘先是一愣，然后把扫把和簸箕丢到一边，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是不是对我开的价格不满意？”
“我可是跟你说，常市就数我这的奢侈品回收价格最公道。”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林筱竹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
“王阿姨，你误会了。”
王阿姨显然不信，她叉着腰，继续说道。
“这样吧，只要你以后继续把奢侈品卖给我，我回收价格再提一个点怎么样？”
她试图让利，挽回这个常客。
“不是不想卖给你，是我没有那些东西了。”林筱竹耐心解释。
“没有了？那你外婆...”王阿姨小心翼翼的提醒。
“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林筱竹扬了扬下巴。
“旁边这位就是我的老板！”
王阿姨打量了季夏一番后，很快收回视线。
“那行，以后有的话还来我这啊。”
显然，她并不看好林筱竹的工作。
一个年轻人开的公司，能有什么前途？
王阿姨的背影消失在店里后，季夏这才开口问道。
“你和她很熟？”
林筱竹沉默了片刻。
“嗯，很熟。”
“每次放假我都会把奢侈品在这里卖掉。”
季夏没有接话，耐心的当个倾听者。
“黎总应该给你说过，我们家有基因遗传病吧？”
季夏点头。
黎云锦确实提起过。
这也是她让林筱竹来幻境工作的原因之一。
“是线粒体方面的遗传病，无法根治，只能延缓症状。”
“妈妈住院后，我爸那个懦夫就消失了。”
“爷爷奶奶觉得我和我妈是丧门星，不愿意接纳我们”
“因为没钱治疗，妈妈很快去世了。”
林筱竹的声音很轻，就好像在述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后来外婆收养了我，供我上学。”
“基因遗传病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妈妈有，外婆也有。”
“在我高中的时候，外婆也住院了。”
“外婆说这是她的宿命，躲不掉的。”
“可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怎么可能放弃？”
林筱竹接过季夏递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当时一个追求我的富二代送了我一个包包。”
“我不喜欢他，所以拒绝了。”
“后来同桌告诉我，那个包包值好几万，而且还有升值的可能。”
“我要回了包包，试着虚与委蛇，试着逢场作戏。”
“把他们送我的礼物统统卖到王阿姨那，总算凑够了一段时间的治疗费用。”
季夏沉默了。
难怪这娘们生日开口就要几万的包包。
原来是想着爆追求者的金币。
有几十下子！
“包括我的吗？”季夏忽然开口。
林筱竹怔了怔，语气低了下来。
“包括...不过我留了一件便宜的...”
其实季夏一直很困惑，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送林筱竹奢侈品。
而她却很少穿那些奢侈品出门。
原来是为了在回收店卖个好价钱，刻意不用。
困扰季夏多年的疑惑在这时候解开。
林筱竹紧紧盯着季夏，有些自嘲地问了一句。
“我是不是很虚伪，很贱？”
季夏没有回答。
或者说，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人都是多面性的。
透过表象了解一个人很蠢。
就像网上的一位擦边女主播，背地里其实是乡村的支教老师。
人前疯狂擦，人后疯狂捐。
赚的钱脏，也不脏。
林筱竹错了，也没错。
穿过几条破旧偏僻的巷子。
两人来到一栋居民楼前。
林筱竹从包里拿出钥匙，熟练的打开油漆脱落的木门。
“外婆，我回来了。”
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
一股中药味扑面而来。
屋子很小，家具也很陈旧。不过收拾的很干净。
“筱竹回来啦？”
一名头发灰白的老人拄着拐杖朝门口走来，身影有些颤抖。
林筱竹放下行李箱，连忙上前搀扶。
门后的小锄头和铲子还沾着一些新泥，她有些埋怨的说道。
“外婆，你怎么又去种地了，医生不是让你少剧烈运动吗？”
老人摆了摆手。
“我身体好多了，不碍事的。”
“种点菜，也能减少一些家里的开支。”
“这位是？”
老人揉了揉眼睛，似乎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我是林筱竹的同学，季夏。”
季夏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哦！同学啊！进来坐，进来坐。”
林筱竹的外婆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的搬来一个小板凳。
“谢谢，不过我也该回家了。”
季夏谢绝老人的好意，朝外面走去。
“筱竹啊，去送送你同学。”
“好。”
林筱竹轻轻带上房门跟了上去。
“是不是很意外？”
季夏点了点头。
“是挺意外的。”
林筱竹给他的印象一直是个小绿茶。
穿着时尚，略有心机。
然而没想到陈旧的房屋和垂垂老矣的外婆却是她唯一的家。
“其实妈妈去世后，我一度想过自杀。”
“是外婆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林筱竹自言自语的说着。
“奶奶说我和我妈这样的害人精就不配嫁人。”
“知道自己有病就别祸害别人。”
“当时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所以进入豪门，当一只金丝雀是我之前的梦想...”
林筱竹毫不避讳的吐露着不堪的过往。
季夏则耐心听着，没有打断。
“就送到这里吧。”季夏接过行李箱，摆了摆手。
“季夏，谢谢你。”林筱竹很认真的说道。
“谢我干嘛？”季夏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你和黎云锦让我有了新的人生。”
幻境给林筱竹开的薪资足够治疗她和外婆的病。
她终于能重新做回自己。
“那是你应得的，没必要谢我。”
季夏还是挺认可林筱竹的能力的。
就像前段时间吩咐她购买地皮。
这才多久？
她就用低于市场价10%的价格拍下。
给公司省了一大笔钱。
“对了。”季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小区建成后，会留出几栋楼分配给员工。”
“到时候你和你外婆搬过去吧。”
“望海市的医疗条件更好，你也更方便照顾她老人家。”
“好。”林筱竹重重的点了点头。
望着季夏的背影。
熄灭好多年的光重新在林筱竹的眼神中燃起。
她现在不用为外婆的病发愁。
可以花时间做一些喜欢的事。
可以靠近喜欢的人。
再也不是什么害人精。
再也不用当别人的附庸。
就连季夏也没察觉到。
一道暗红色的妖娆虚影伏在林筱竹背上。
妖娆虚影托着下巴，朝季夏消失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总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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