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区。
监测中心。
叮叮叮——
叮叮……
不断响起的警报慢慢停下。
监测小世界的工作人员立即放下正在做记录的笔，凑近数据表反复查看。
“怎、怎么回事……怎么世界等级又恢复到F级了……”
“……这简直比在恐怖游戏被诡异追杀还令人惊悚……”
诡异游戏。
浓重的阴冷和腐臭弥漫。
千人堆积的恶鬼慢慢融化，消失，只在地面留下一滩殷红的血迹。
包裹住它的触须蠕动，翻滚，重新变回邬喜的样子。
刚刚进食后的邬喜整个人更显得慵懒矜贵。
她取出眼镜戴上，抬头往上看。
之前落到地面的羽毛，无风而起，飘到她身后，又成了那对漂亮的翅膀。
她扇动翅膀飞出裂缝。
李维站在裂缝边缘，看到邬喜现身并不惊讶。
他恭敬地往后退了一步：“大人，多谢出手。”
“不用。”邬喜落在李维身边，“那个人类呢？”
“睡着了，在监控室。”李维道。
“屁！什么睡着了，明明是你袭击我！”
刚撬开监控室门锁的方唐就听到恶鬼说了这句。
他小跑到二人中间，扯下自己的衣领。
“前辈你看，他劈我，肯定都青了。”
刚刚那一掌劈在他后颈上，他差点以为自己脑袋要折了呢！
不明白为什么李维袭击自己，方唐只能将计就计装晕。
还以为它要趁机吃了自己，没想到只是把他关起来。
邬喜垂眸，看向少年白皙的脖颈：“没有淤青。”
“不可能！绝对有！”
方唐想扭头看，却看不到，于是用力拽自己的衣服。
“它还把我衣服撕烂了！”
“你看！这就是证……”
“啊咧？”
少年揪住自己那脏兮兮却完好无损的后领，一脸难以置信。
“这是幻觉！假的假的！前辈，这个厉鬼对我们使用幻术！”
“这不是幻觉，我想你说的那些才是幻觉。”
李维回答，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方唐松开衣领，瞪着李维。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邬喜撸了一把炸毛的方唐，朝李维颔首。
“游戏已经要结束了，我先走了。”
“好。”大人。
最后两个字，李维想着邬喜没有向人类玩家透露身份，就没有说出口。
“走了？回901吗？”
大佬总算不追着鬼砍了？
“不，我的游戏结束了。”邬喜勾起唇角。
她最开始的计划，就是等鬼婴苏醒之后吞噬掉它。
但没想到有个A级诡异误入了游戏，并且企图控制这片空间。
现在吞噬掉A级诡异，鬼婴就显得有点没味道了。
她要去另外的世界捕食猎物了。
这片游戏空间的维持者是李维，而鬼婴是游戏中的真正boSS。
“之前答应过你的事，说到做到。”
邬喜后退，习惯性地去扶镜框。
“你跟着李维，他会保护你，到游戏结束。”
说完，邬喜身后的空间裂开，她不给方唐说话的机会，转身进入虚空。
裂开的虚空只出现不过半秒就合上。
方唐眨了眨眼，心中涌起一股失落。
前辈就这样走了？
他都还没来得说一声再见呢。
他还没问她住在哪里，离开这个游戏之后，怎么找她呢。
李维看出方唐的心思，无情补刀：“别想了，你大概几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她。”
像大人那么强大的诡异，就这个小菜鸟，能遇到一次已经祖坟冒青烟一万年……
还想第二次？简直痴人说梦。
大人游离的世界，根本不是人类能去的维度。
除非什么时候大人心情好，又到游戏世界，正好这人类也在。
“你好烦……”
方唐吸了吸鼻子，明明忍住的难过，还是在李维的嘲讽下，流下温热的眼泪。
“你看不到我很难过吗？”
“怎么有你这样的人？”
“我不是人。”
方唐：“……”
呜哇哇——
更难过了有没有！
方唐向来很珍惜别人对他的好。
奶奶说过，人一辈子很短，如果遇到对自己好的人，一定要珍惜，好好报答。
而，除了奶奶之外，前辈是第一个对他好，帮过他不求回报的人。
至于父母……方唐并没有印象，他知道自己是奶奶带大的孩子。
下城区那些和他一起长大的孩子，都说他是奶奶从垃圾里面找到的。
所以，他也注定要在下城区，捡一辈子垃圾。
“活该你不是人，谁叫你没有人情味。”
“因为我不是人，所以没有人情味。”
方唐：“……”更烦了！
看着对自己意见极大的方唐，李维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提起重新塞回监控室。
“接下来三天你就在里面待着吧，三天过后放你出来。”
“不行！”被丢进门内，方唐连忙抵住门框，“这里面也太小了吧，坐都没地方。”
“那就站着。”
“可是我想上厕所怎么办？”
“憋着。”
“那我要吃饭怎么办？”
“饿着。”
“我害怕怎么办？”
李维：“……”人类事儿这么多吗？
“怎么办？啊？”
“随便叫，这里的鬼都不在意。”
方唐：“……”
“你没人性！”
“我不是人。”
李维说完，木着一张脸，刨开方唐抓着门框的爪子，“嘭”的一声关上门。
“啊，你这鬼怎么这样！”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至少让我先上个厕所吧！”
“人要尿尿哪有憋得住的？你以为我是你吗？”
“我真要尿尿！”
“你不开门我尿你电脑上！”
李维：“……随便。”
下次这里它让给其它小鬼。
方唐站在狭小的空间脸都绿了。
这个鬼超级无敌讨厌！
住宿大楼。
谢礼蜷缩在房间床底，紧紧握着手中的小刀，对准门外。
他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瞪得猩红。
该死的新人！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如果不是他那点可悲的善心，他们就不会被厉鬼追杀了！
下次遇到这种傻逼，一定要先杀厉鬼之前杀掉他！
婚庆大楼中。
方唐嚎了一会儿，口干舌燥，趴在门上透过缝隙，看着笔挺地站在门外的李维。
“喂，我想喝水。”
“喂，你怎么不说话？”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哦，你叫李维。”
说话间，玻璃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方唐看到鬼婴拖着独眼大汉的尸体进门。
他安静了一会儿，等鬼婴隐入黑暗后，才接着开口。
“狗东西，早知道就不救它了。”
“我真是太蠢了。”
看来谢礼说得对。
本以为已经哑巴的李维，突然接话。
“你是挺蠢的，但你做得没错。”
“你不帮它，鬼婴会在被抓后，陷入发狂。”
到时候就不是简单的追杀。
“那你为什么还说我蠢？”
这回方唐有点被安慰到了，但是还是生气。
“我没想到你会把鬼婴带回去，还要保护它？”
方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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