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年轻松地爬上船，身后满满一网兜的鱼，老李都没顾得上伸手帮忙。
他这才意识到，少年能吃不是没有原因的，单凭这膀子力气，就是渔夫的好苗子。
这一次出海，捕到的鱼可真不少，足足赶上平时两天的量了。
老李高高兴兴的带着少年回去，路上给少年讲解了许多捕鱼需要的技巧。
少年相当聪慧，基本上是说完就能记住。
老李越看少年越是顺眼，俨然已经把对方当成亲儿子看待。
回去的时候，老李特意从家旁边路过，将少年偷偷放下，这才返回放船的岸口。
就这样，在少年的帮助下，老李出海捕鱼变得轻松了许多。
短短十几日的功夫，老李带着对方出海不过五六次，少年捕鱼就变的非常熟练，甚至很多地方，做的比老李还要好。
“卢东，你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
刚刚出海回来的卢东，被两个壮汉逮了个正着。
卢东本身就算比较壮硕的了，但在他们两人的面前，还显得瘦弱了许多。
“两位好汉，我这边手头稍微有点紧，再宽限一个月，不不不，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就行。”
原来卢东什么都好，唯独有一个坏毛病，就是喜欢赌两把。
偏偏他的赌运不佳，基本上逢赌必输，十赌九输。
所以捕鱼挣到的钱，基本上都用来赌钱去了，这么多年下来，兜里没剩几个子不说，反倒是欠了一屁股债。
要不然他也不知道打光棍到现在，凭借老李教他的捕鱼技巧，混个屁股大的媳妇不成问题。
“两个星期？上次你就说宽限你几天，现在还要宽限两个星期，你把我们哥俩当傻子了？”
其中一个壮汉双臂环抱，目光中透露着不屑。
这种赌徒的心思，他们一清二楚，事实上他们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每一位赌徒，最后的下场他们都一清二楚。
“不要两个星期，一个星期，再给我一个星期，我绝对要把钱还上！”
卢东言语恳切，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将装鱼的鱼篓推到两位壮汉面前。
里面装满了刚刚捕捞上来的鱼，如果换算成北海州通用的货币，可以换取二十枚彩贝壳。
彩贝壳是一种特殊的贝壳，它们生长在深海之中，因为获取困难，便成为了通用的货币。
壮汉打量了鱼篓一眼，里面乱七八糟的海货着实不少。
但相比于卢东欠下的二百块彩贝壳，这些东西远远还不够。
“这些东西就当做利息，再给你三天的时间，要是还不上钱，我们哥俩的手段，你不是没见过！”
壮汉拉过鱼篓，目光冰冷的威胁道。
“三天？时间太多了，再多宽限……”
卢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壮汉一声冷哼打断。
看着壮汉大摇大摆离去的背影，卢东心有余悸的瘫软在地。
三天的时间，如果拿不出来两百块彩贝壳，到时候自己肯定会被做掉一只胳膊。
但问题是，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筹集到这么多彩贝壳呢？
“没办法了，看来只能找老李问问了，这么多年的积蓄，他手里应该有不少存款。”
卢东硬着头皮找到了老李，朝他表示了想要借钱的心思。
可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老李也帮了卢东不少次。
“老李，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要不然他们就要断我一条胳膊！”
卢东神色激动，苦苦哀求。
最终老李招架不住，也不忍心看到卢东被断去一条胳膊。
对渔民来说，失去一条胳膊，就意味着再也不能出海捕鱼，到时候卢东面临的只是死路一条。
“卢东啊，我再帮你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也无能为力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老李起身，从屋里拿出来一个小布兜，里面沉甸甸的装着二百块彩贝壳。
卢东千恩万谢，从老李家离开后，拿出几枚彩贝壳来。
彩贝壳在阳光下，散发着七彩的光辉，看上去精美别致。
拿到足够偿还的彩贝壳后，卢东心中的恐惧得到缓解，小心思再次活泛起来。
“现在手里有了二百块彩贝壳，如果拿去还钱，岂不是两手空空？”
“如果我按这些彩贝壳去赌一把，如果赢了，那就有四百块彩贝壳，就算还了两百块，手里还能剩下两百块，到时候还能还给老李。”
“不行不行，要是赌输了，麻烦可就大了。”
卢东自言自语着，但心里却是蠢蠢欲动。
最终他还是没抵挡住诱惑，选择了去赌一把。
结果可想而知，除了老李给自己的二百块彩贝壳输完了以外，甚至又欠了赌场一百块彩贝壳。
从赌场中出来以后，卢东如同行尸走肉，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躺在床上，愣愣的望着房梁，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卢东走投无路，最终还是选择硬着头皮去找老李。
看到再次找过来的卢东，老李不用说话，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又去赌了？”
卢东点点头。
“输了？”
卢东再次点点头。
老李长叹一声，他想起了曾经，那个跟在自己身旁的十几岁少年。
年少的卢东是多么机灵，多么让人讨喜，就像现在的壳壳一样。
老李再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走入屋中，闭门不出。
卢东不甘心，就这样在老李门前跪着。
“老李，真不管了？”
老伴看着坐在屋里的老李，犹豫着问道。
“不管了，随他去吧，他已经深陷泥潭了。”
老李神色平静，就是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卢东从中午跪到晚上，老李始终足不出户，他心中万念俱灰，终究还是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离去。
屋里，老伴拿出一个布袋，递给老李。
“再管最后一次吧，这次要是还不行，咱们就彻底不管了。”
老李看着布袋，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接了过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老李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不管，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他由衷的希望，这次能让卢东长一个教训，尽管希望渺茫。
但自己又能帮他多少次呢？做渔民其实并不赚钱，前后五百块彩贝壳，除去日常的开支，已经是渔民大半年的收入了。
星夜下，老李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朝着卢东家里走去。
可奇怪的是，来到卢东家里，却发现对方家里房门打开，里面根本没有卢东的身影。
老李心中一沉，难不成对方是感觉到生活无望，寻海自尽了？
他顿时有些慌乱，急忙沿着海岸去寻找卢东的身影。
但苦寻良久，始终没有发现卢东的踪迹。
就在老李心中懊悔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发现一群人高举着火把，行色匆匆。
老李起初没有在意，但当他看见这群人的目标，似乎是自己家的时候，这才慌不择路，匆匆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难道说，壳壳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
不应该啊，自己一直小心谨慎，除了刘大夫以外，没有别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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