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
养老院，大树下。
两位年龄相仿的老人在石桌前就坐，上面摆着象棋盘。
一只饱经风霜的手捏起棋子，朗声道：“将军！”
“陈老，你可真是宝刀未老！再来再来，我这局定能赢你。”再度被将军的老爷子不赌输，气势汹汹开始摆棋。
陈老今年79岁，头发花白的多，即使岁月让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但是看上去依然很精神，眼神十分锐利。
他哈哈笑道：“行，再来。”
“陈老，我一直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你来养老院这么久，怎么没见你儿子过来看看？”
陈老闻言，摆棋的手顿住了，脸色也慢慢变得僵硬。
说话的老人抬头一看，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抱歉道：“我这嘴，尽说些不中用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都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有什么好往心里去？”陈老的脸色恢复正常，“我儿子工作忙的很，没有时间顾得上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头。”
“嗐！我俩儿子也是这样，有了媳妇就忘了老子，还是闺女贴心，隔壁那谁的闺女听说自家老母被送来养老院，前些日子大老远从外地赶回来，非要带着回家照顾去。”
陈老：“……”
老人没看到陈老的神色，继续惋惜道：“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生个闺女，俩儿子没半个能靠得住。”
陈老：“……”
“是这么说，我闺女也是顶好的。”
老人不再动棋盘，老神在在道：“嚯！你还有闺女呢？没听你说过啊。”
“你闺女嫁外地了还是咋滴？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和闺女联系过。”
陈老的神色黯淡些许，“我闺女忙，不想让她操心。”
“是这么个理，闺女家家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不好再插手家事。”
“……”
“要我说，你儿子是真不尽事，一点不知道孝敬老爹。”
陈老不想再探讨这个话题，“谁说不是呢。”
话音刚落。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爸。”
陈家望站在亲爹身后，脸色深沉。
“……”陈老沉默了下，对发呆的象棋搭子说道：“今天就这样，晚点找你。”
“行。”象棋搭子是爽快人，也不多问缘由，走的时候，多看了两眼陈家望。
只余下父子两人。
陈家望已经坐在陈老的对面。
陈老的手里把玩着两颗象棋，抬眸道：“怎么突然过来了？”
虽然这家养老院也在海市，但是距离陈宅很远，驱车要三个小时。
“过来看看你。”陈家望将棋子摆上去。
陈老垂下眼眸，面无表情道：“以后没有家晴的消息，就不用过来了。”
陈家望的眼里闪过哀痛，“家晴失踪30年了，我们也找了30年。”
整整30年，30个春夏。
……
陈宅，茶室。
商月艳开门见山，说道：“扶摇，我们家奇奇很喜欢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秦扶摇端坐身体，虚心请教道：“为什么呢？”
商月艳：“……”
“那个，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所以才会问你呢？”
小姑娘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如果非要说特别的话，大概是脑子特别不容易转得过弯，长得特别好看，而且特别有数学天赋。
这倒是和她儿子有些特别之处的相似，难道是同类相吸吗？！
于她而言，对儿子有好处，便是好兆头。
秦扶摇迟钝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以为你知道才这么说。”
不对啊！为什么要道歉？
商月艳表现的很大方，“没关系。”
不对啊！小姑娘为什么要道歉？
嗯，特别有礼貌。
这点和奇奇不太像，奇奇不懂什么是礼貌。
“扶摇，我不瞒你说，奇奇不懂感情，你是奇奇第一个愿意主动接触的外人，也是第一个能让奇奇表现出如此强烈情绪的人。”商月艳说着，不自觉红了眼眶，祈求道：“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秦扶摇蹙了蹙眉头，“我想想？”
怎么做到的？她应该什么都没有做吧。
她开始回忆道：“从进门开始，奇奇就主动走到我身边，然后我牵起他的手，再然后他带我们看储藏室，接着我就和他写题……”
“哦对，应该是写题！奇奇很喜欢数学，可能是因为我可以辅导他数学，所以他愿意靠近我？”
“真的吗？”商月艳的嘴角抽了抽，不太相信道：“我们给奇奇找的数学老师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教授，他可从来不会主动牵教授的手，也不会和教授挨那么近。”
秦扶摇略显迷茫，神色纠结道：“啊？那我不知道为什么诶。”
“我和奇奇也是第一次见……不对。”
商月艳的神色亮了亮，“什么不对？”
想起来了。
秦扶摇想起来在哪里听过奇奇的名字了。
是在医院？！
她的思绪回笼，问道：“奇奇是不是去过津市的南水区？”
“嘶！”商月艳的眉眼低垂，语气切确道：“我想起来了，半年前，我确实带奇奇去那边待过半个多月。”
“难道你当时见过奇奇？”
“对，我在医院里见过奇奇。”秦扶摇把当时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而她之所以没有认出奇奇，是因为小孩长个很快，身形完全和那时不一样，以及她的脸盲没有好转……
商月艳一听，激动地伸手拽住她，语无伦次道：“原来是奇奇救了，啊不对，是你朋友救了奇奇。”
“我当时知道后，立刻就赶去医院找你们，可惜你们走了。”
“哦对了，你那个叫许栩的朋友怎么样了？我还想当面谢谢他，要不是有他，我都不知道奇奇该怎么办。”
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说着说着。
商月艳哭了，抹泪道：“我、我真不是合格的母亲，是我对不起奇奇。”
秦扶摇：“？？！”
不要一言不合就掉眼泪啊！
“大嫂别哭，奇奇现在好好的呢。”
“对对对，没什么好哭的，扶摇，我们家奇奇很喜欢你，要不你认我当干妈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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