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看着眼前这个气质清冷的女子，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记忆的潮水汹涌而来，那个在云隐山秘境，清冷如月光的大师姐，与眼前之人渐渐重合。
“好久不见。”
叶离重复了一遍清影的话，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记忆中那个略显青涩的少女，如今更加成熟。
眉宇间增添了一丝威严，但那份清冷的气质却始终未变，如同冰山雪莲，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清影的目光落在叶离身后的众人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她又将目光转向叶离，轻启朱唇：“恭喜你，叶公子，取得了三强。”
“侥幸而已。”
叶离面色沉静，回应得十分简洁，他向来对这类客套的寒暄毫无兴致。
他隐隐觉得，清影大师姐似乎是在借由他，窥视着另外一个人。
一股尴尬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
“听闻……你已担任岳麓书院的领队？”
清影只想确认此事，竭力想找寻到一个话题。
“是。”
叶离的回答言简意赅，没有丝毫冗余。
清影微微皱起眉头，这令她忆起往昔在云隐山秘境中，那位沉默少言的少年。
彼时的他，尽管年少稚嫩，但却怀揣着一股不屈不挠的坚毅，然而现今的他，虽说实力已然强大，却仿若缺失了某些东西。
“你……”
清影欲言又止，她意欲询问叶离这一年多的状况，以及所经历的种种，却又不知从何启齿。
云瑶见二人之间氛围凝重，仿若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眼珠一转，赶忙上前一步，打破了这难堪的缄默。
她面庞上挂着沉稳的笑容，恰似秋日里绽放的菊花，素雅高洁，声音低沉悦耳，恰似古钟般雄浑动听：
“清影姐大驾光临，实乃蓬荜生辉啊！欢迎欢迎！”
这突如其来的热忱，使叶离和清影皆为之一愣。
须臾，李元霸等人亦觉察到了气氛的微妙转变，相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开始悄然退场。
他们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唯恐发出丝毫声响，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伴随着队友们逐个离去，原本喧闹的阵营渐渐变得冷清起来。
陆离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低声嘟囔着：“唉，此等氛围，我得速速离去了，去寻觅些吃食。”
言罢，他便如疾风般跑走了，其速度之快，令人惊叹。
余下之人见此情形，亦纷纷寻托词离去。
最后，柳如烟看了一眼叶离，又看了一眼清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拱手作揖道：“叶领队，如烟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转身离去。
此刻，阵营中只剩下叶离，云瑶，清影。
云瑶的蓦然现身，恰似巨石坠入幽潭，引发阵阵波澜。
叶离自与清影的僵持中脱身，心中暗舒一口长气。此女，当真无处不在。
“清影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云瑶面色沉稳地问道，一双明眸在叶离和清影之间游移，尽显探究之意。
清影漠然地扫了云瑶一眼，并未理睬她的问题，而是直面叶离，言辞依旧冷冽：“叶公子，可否移步一谈？”
叶离稍作迟疑，终究还是颔首应许。
他隐约察觉，清影此番前来，恐非仅为恭贺他成绩斐然如此单纯。
云瑶见状，面上的笑意微滞，但旋即又恢复如常，热忱地言道：“那我也一同前去，人多也更显热闹。”
清影未作回应，亦未反对，只是径直行向一侧僻静的树林。
叶离亦步亦趋，云瑶则如小尾巴般尾随其后，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走进树林，清影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叶离，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许久才开口：“叶离，你……过得好吗？”
叶离微微一愣，没想到清影会问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片刻，淡淡地回答：“还好。”
“还好？”清影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她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
“你真的还好吗？我看你似乎变了许多，变得……冷漠，疏离。”
叶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清影。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一年多来，他历经诸多磨难，亦洞悉诸多事理，修真之路漫漫，未来犹未可知。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清影的声音有些低沉，“你以前虽然沉默寡言，但却很真诚，很热情，对身边的人都很关心。可是现在……”
“现在我变了，是吗？”
叶离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打断了清影的话语，他的语调沉稳，带着一丝自我解嘲：
“没错，我的确有所改变，变得连我自己都几乎难以辨认了。”
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抓取些什么，却又无奈地放下，“也许，这便是成长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他稍稍停顿，将那涌上心头的纷繁情绪强行压制下去，接着说道：“好了，你们的比赛即将开始，待你们比赛结束，到峰顶来找我吧，我们……聊聊过去。”
当说到「聊聊过去」这四个字时，他的声音明显低沉了不少，仿佛蕴含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眷恋。
清影默默聆听着，那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最终微微颔首。
一旁的云瑶见状，眼珠一转，连忙笑着说道：“到时候我也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观察着叶离和清影的表情，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叶离淡淡地笑了笑。
清影则依旧沉默不语，目光落在叶离身上，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叶离的笑，在清影看来，比哭还难看。
那苦涩的味道，仿佛顺着风飘进了她的心里，搅得她一阵心烦意乱。
云瑶妹妹，非要跟着凑热闹，真是碍眼！
“叶离，你……”
清影刚想开口，却被云瑶抢了先。
“哎呀，清影姐，你看这比赛马上开始了，一会儿要是赶不上比赛就不好了。”
云瑶说着，亲昵地挽住了清影的胳膊，硬是把她往外拉。
清影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脱云瑶的钳制，只得无奈地回头看了叶离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和一丝……不舍？
叶离看不太清，也不想看清。
他转过身，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去吧，比赛重要。”
等两人走远了，叶离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积压的浊气全部排出去一样。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灰蒙蒙的，像极了此刻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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