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允儿颤抖着上前一步，看着破碎角质层中那张苍白而熟悉的脸，心中的剧痛几乎要将她撕裂。
苏霁，曾无数次为她挺身而出，给予她家人一般温暖的人，她最爱的姐姐，此刻却躺在一片焦土之中，面目全非，生死未卜。
看着全身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苏霁，余允儿的心如同被无数刀片割裂，痛得无法呼吸。
她轻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姐姐苍白的面庞，却被黎音出声制止：“不要靠近，她现在的情况不明，很危险。况且她还没死，只是情况比较复杂。我需要先处理完这些触手和角质层，才能尝试唤醒她。”
黎音猜测，里面沉睡的苏霁，代表的就是她的表人格，而外面这层由触手凝成的角质，则是房教授分离出来的暴力人格。
也不能说是暴力人格，说起来，这部分才是从前的苏霁，曾经那个为了给余允儿出头，独战孤儿院十几个孩子，事后还能跑出去给她买好吃的，像个假小子一样的女孩。
是余允儿熟悉的姐姐。
可现在，黎音却不得不亲手将她剥离。
从房教授的记忆中，她清晰地看到为了创造所谓的‘人神’，房教授究竟对这位学姐曾经的人格实行了怎样恐怖的实验。
她早已被扭曲，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即使余允儿出现在身前，恐怕也再难回到从前。
余允儿闻言，急忙擦去眼泪，点点头，退后了几步，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黎音继续她的工作。
随着黎音的动作，越来越多的黑色触手和角质层被剥离下来，露出了苏霁的身体。
她的身体布满了伤痕，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骨头，看上去触目惊心。
但黎音却好像没有看到这些，只是专注地处理着每一个角落。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认真地看了看地上的苏霁，不由得叹了口气：“允儿，她是个好姐姐，把你保护得很好……”
余允儿在一旁不断地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
嘿，那个到死都爱着苏霁的李慕依，最后还真是个败犬，人家从始至终都只把你当成姐妹。
而允儿……
咳咳，不行，人家都死了，不能这么笑话人家。
黎音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同时示意余允儿可以离近点了。
随着黎音的动作，地上的怪物渐渐被剥离得只剩下了一个蜷缩的人形。
余允儿小心翼翼地靠近，看着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眼泪再次滑落
苏霁的脸已经露出了大半，虽然依旧苍白，但也有了几分生气。
余允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呼唤：“姐姐，我是允儿，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然而，苏霁并没有任何反应。
余允儿并没有放弃希望，可泪水还是涌上了眼眶。
她抬头看向黎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黎音姐，我姐姐她……还能醒过来吗？”
“应该行，继续和她说话。”
黎音把两柄斧子往苏霁身边一插，盘膝坐在了一旁。
这是她见过第二个不怕自己斧子的怪物，第一个是李慕依。
大概也能猜到因为什么，估计就是导致他们变异的那颗黑色晶石的原因。
上次自己吸收了那颗黑色晶石，差点被狂暴的能量撑到爆炸，虽然不认识，估计是个相当牛逼的存在。
她之前也想过，能不能把苏霁体内的晶石挖出来，从而解决问题。
可想到李慕依晶石飞出来的原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挖出来估计苏霁也活不成了。
余允儿抹了一把眼泪，她紧握着苏霁冰冷的手，心中充满了无尽悲伤。
“姐姐，我是允儿，你记得我吗？我们曾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你总是会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我还记得那些寒冷的冬天，你总是会紧紧地抱着我，用你的体温温暖我。你说过，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会一起度过，永远不会分开！”
“姐姐，你刚来孤儿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男生呢。你留着短发，脸上脏兮兮的，身上还带着伤。他们都说你是个坏小孩，因为天天打架才会被送到这里来。可你对我却特别好，总是护着我，不让我被其他孩子欺负。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并不是坏小孩，你只是想要保护自己，不让别人伤害你。
姐姐，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羡慕你，羡慕你的坚强和勇敢。你教会了我很多，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勇气。你说过，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放弃，要一直坚持下去。
可是姐姐，你现在怎么了？为什么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你是不是累了？是不是想休息了？我不许你休息，你还没看着我长大，考上和你一样的大学呢！你说过要看着我穿上婚纱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姐姐，你快醒醒吧，不要再睡了。我在这里等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醒过来。你听到了吗？姐姐，我是允儿，我在这里等你，等你醒来……”
余允儿的声音渐渐哽咽，泪水不断地滴落在苏霁苍白的手背上。
她轻轻地把苏霁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就如从前那样，感受着那冰冷而熟悉的触感，余允儿的心中的希望正在一点点的破灭。
她的姐姐，那个曾经陪伴她走过无数艰难岁月的苏霁，此刻如同一个破碎的玩偶般躺在她的面前，生死未卜。
她的声音几度哽咽，却始终没有停下。
可即使这样，地上的苏霁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和试验后期李慕依一样，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黎音站起身，提起了斧子。
如果实在不行，她就只能亲手送学姐最后一程，不然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苏醒，造成如同临海大学一样的惨案。
余允儿却不愿放弃，将苏霁死死抱在怀里，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姐姐你说过要永远保护我，永远不分开的！我们是家人，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医生说爸爸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如果姐姐也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余允儿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她紧紧地抱着苏霁，仿佛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将她唤醒。
“我还没来得及和你告白，我喜欢你，姐姐，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了。
我从小就依赖你，喜欢你，可我不敢说，因为我怕你会离开我。
可现在，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会像爸爸一样，永远都醒不过来。
姐姐，你快点醒来吧，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等你醒来，等你听到我的声音。
姐姐，我爱你……”
余允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的头靠在苏霁的肩膀上，泪水已经流干，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她低下头，轻轻吻在了苏霁苍白的唇上，想要像童话中一样，用爱创造奇迹。
可现实永远不是童话，苏霁的手无力地滑落，似乎也带走了余允儿最后一丝希望。
黎音叹了口气，余允儿现在的痛苦，她完全能够体会。
两个月前，突然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她，跪在父母墓碑前，又何尝不是这般痛苦？
可就在这时，苏霁的手指却突然动了一下。
这一细节被黎音清晰地捕捉到，她心中一动，立即拉开了还在拥吻的余允儿，让她站在自己的身后。
“允儿，别停，继续和她说话。”
余允儿也注意到了苏霁颤抖的唇，更加努力地呼唤着苏霁的名字，试图唤醒她沉睡的意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在这片焦土之上，只有余允儿的声音在不断地回荡着。
终于，在她即将绝望的时候，苏霁的眼皮突然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迷茫而疲惫的眼神。
巨大的惊喜几乎就要冲破余允儿的胸膛，她激动地想要扑上前去，紧紧地抱住她的姐姐，但却被黎音拦住，只能站在身后激动地呼唤。
“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还认识我吗？”
苏霁的视线逐渐聚焦在余允儿的脸上，她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允儿……真的是你吗？”
听到这句话，余允儿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姐姐，是我，是我允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余允儿激动地扑进了苏霁的怀里，仿佛想要将自己的所有温暖都传递给她。
苏霁微笑着，尽管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却还是轻声安慰着自己的妹妹：“允儿，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余允儿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喉咙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宁竹轻轻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黎音的肩膀，轻声说道：“黎音，如果有一天我也像她一样变成了怪物，再也醒不过来，你会怎么做？”
黎音沉默了，她无法想象这样的未来。
只能轻轻地摇头：“有我在，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宁竹把脸放在了少女的发丝间，蹭了蹭，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与温暖。
黎音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
似乎，事情已经结束了……
可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苏霁的背后，突然生出了无数黑色触手！
触手迅速凝结在一起，覆盖全身，黑色角质层铠甲再次出现，一同出现的还有背后的一双巨大黑翼。
她一只手搂住余允儿的腰，背后黑色翅膀猛地一扇，身体迅速拔高。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余允儿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苏霁带离了地面。
她惊恐地尖叫着，紧紧地抱住苏霁，试图从她的身上找到一丝依靠。
宁竹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愣在原地，只能看着苏霁带着余允儿飞向天空。
而黎音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冷哼一声，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之时，手中已经握住了苏霁的一根尾鞭。
猛地向后一拉，一拳轰在其后背上，随后毫不留情，展开斧子空间将其笼罩。
黎音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苏霁的身上剥离，被吞进了空间之中。
随后就见她身上的黑色铠甲片片碎裂，人也不受控制地从天空中跌落。
余允儿的尖叫声响彻天际，她紧紧地抱住苏霁，生怕她受到任何伤害。
一柄飞剑悄然出现在她们的脚下，稳稳地托住了两人下坠的身体，轻轻地将她们送回了地面。
见状，叶叔松了口气。
还好这怪物被秒了，不然现场就自己会飞，追上去还不得被打死？
黎音看着陷入呆滞的余允儿，以及再次昏迷的苏霁，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原本不想这样做的，以为能用余允儿和她的感情，能够唤回这位曾经的苏霁最后的良知。
因为看过了她受的苦，黎音对这位曾经的学姐，终究还是保留了一丝仁慈。
但很可惜，计划失败了，好在没有酿成大祸。
只不过，苏霁还能不能醒来，她就不敢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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