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歌怎么都没想到，等在画舫里的人不是夜相思，而是夜锦枭。
明明傍晚的时候，她还收到过平安符的，按说，夜锦枭应该还在不明山才对，可转眼他就出现在了这……
顾倾歌真的有些意外。
看着顾倾歌意外的小模样，夜锦枭眉眼弯弯。
放下手中拎着的酒壶，他端着酒盅，冲着顾倾歌微微笑了笑。
“持杯摇劝天边月，愿月圆无缺，月亮都成全了合欢无缺，我这个许愿的，也不能太扫兴，月圆人不圆不是？”
一边说着，夜锦枭一边冲着顾倾歌眨眨眼睛，表情邪气又暧昧。
顾倾歌看着，心微微漏了一拍。
大约是受心情影响的缘故，这夜色，似乎都添了一抹朦胧的温柔。
顾倾歌挥挥手，让如水和小禄子下去，她提着裙摆，坐到了夜锦枭对面。沁芳湖内引了温泉水，外面，无影划桨，让画舫离开岸边，画舫在水上摇摇晃晃，顾倾歌坐下来，耳畔水声荡漾。
看向夜锦枭，顾倾歌眉眼温柔。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之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透露？”
“昨夜连夜赶回来的。”
“连夜？”
“嗯，”夜锦枭摩挲着酒盅，脸上露出一抹玩味，“宫里那位不是这两日决定，明儿十六要举行大典，弄什么神兽问天？我虽然在京中做了安排，可到底有阵子没出现了，明儿是大日子，我是必定要进宫的，手下人不方便，也应付不来，未免暴露生事，我只能回来。”
顾倾歌听着这话，微微语塞。
“抱歉。”
神兽问天，是顾倾歌让姚褚萧做局，诱导王焕向皇上谏言，给许少安做的局。
她了解皇上的性子，知道这事必成。
是以，她做局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王焕和许少安，是把许少安算计进去，倒是把夜锦枭这边的事给忘在脑后了。
夜锦枭不得不放下手头的事，匆匆回京，说来也是被她拖累了。
顾倾歌觉得歉疚。
夜锦枭人虽不在京城，但是有无回在，他消息灵通，顾倾歌回京之后做过什么，而今的局面是怎么形成的，顾倾歌所说的“抱歉”又是什么意思，夜锦枭心里都有数。
顾倾歌筹谋算计，步步为营，这局不错。
他怎么可能怪顾倾歌？
定定的看着顾倾歌，夜锦枭眼神灼热，那炙热的温度，糅杂在夜色里，似乎连夜色也都点燃了。
夜锦枭浅浅勾唇，笑意缱绻。
“说什么抱歉？”
“我……”
“我不是个因私废公的人，那头事情也刚起步，忙忙碌碌的，我想抽身回京，却又心存窒碍，没法走得洒脱。刚好，宫里那位给了我一个名正言顺回京的机会，虽然匆忙了些，可能回来，赶在最好时候，游湖赏月，把酒畅饮，我很高兴。而且，决定都是宫里那位做的，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夜锦枭的话，含蓄也直白，顾倾歌听得懂其中的意思。
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那种感觉，就像是又回到了在不明山，听夜锦枭说他们之间的亲事，听他说他无能为力下的深情的时候。
顾倾歌觉得，自己的脸颊，都在不自觉的发烫。
顾倾歌本身不是矫情的人，她也不想因为羞涩暧昧，而让气氛尴尬。
把糕点放下，她轻声询问。
“王爷这么急着回来，不明山那头，没有问题吗？”
“没事。”
夜锦枭适可而止，顾倾歌问，他便顺着她的话茬，轻声回应。
“人手都已经调过去了，他们在这方面不说精通，但也的确各有所长，我安排了无佩他们在那头盯着，只带了无影回来，人手足够，也绝对可信，出不了什么问题。只是，我们在暗室发现的那些东西，除了给四叔拿回来交差的那点，剩下的那些，要运送回京，大约还得另外找机会。眼下盯着不明山的人多，还不合适。”
这点事，顾倾歌心里都有数，她也知道，在宫里那位的眼皮子底下做文章，得慎之又慎。
左右东西都是夜锦枭的，他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安排就是了。
夜锦枭心里有数就成。
这点事，并不需要她多掺和过问。
“王爷心里有数就好，总归东西都在王爷的手上，这一趟不明山就不算白跑。不过，雪灵鹿大抵是便宜那位了，王爷的睚眦之说破了，他也要利用雪灵鹿为自己换些好名声，明日大约会很热闹。”
“小便宜而已，凡事都是双面的，有得有失很正常，他得小我们得大，足矣了。”
做人是不能太贪心的。
既要又要还要的事，想来是完美，可太贪，弄不好也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鸡飞蛋打，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得不到。
莫景鸿就是前车之鉴，他可没那么蠢，不会犯那种糊涂。
说着，夜锦枭看了看顾倾歌手上的糕点。
“来时买的？”
“是啊。”
顾倾歌点点头，她伸手将糕点拿出来，放到夜锦枭面前的小盘子上，之后才笑着回应。
“来的路上，刚好碰到了陆昭临，他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我好奇的厉害，就让小禄子去请他回来，我闲着没事，就去王记糕点买了几样甜点。我以为约我的是相思的，她最喜欢这种甜食了，我想带给她尝尝的。没想到画舫里的是王爷，也不知道这几样，合不合王爷口味？”
“合，你给的，都合。”
夜锦枭应得迅速，话音落下，他就拿了一块糕点，放进了嘴里。
甜滋滋软糯糯的。
夜锦枭吃着，整颗心都像是被甜意填满了似的。
从前离京在外，他也没太想过要回来，京城也好，睿王府也罢，于他而言都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罢了。可如今，大约是京中有顾倾歌，大约是他离顾倾歌更近了的缘故，他真心觉得，回京很好。
就像现在这样，寻一处静谧的地方，无人打扰，也无那些俗事纷扰，就这么悠哉游哉的，静静的聊些生活琐事……
这种感觉真的很幸福。
生活，大抵最终都是会归于平淡的。
而平淡，已是福气。
偷得浮生半日闲，半日闲内有顾倾歌，很好。
心里想着，夜锦枭只觉得口中的甜点，香味似乎比之前更浓了，他的心，也比之前更甜了。
这时候，夜锦枭就听到顾倾歌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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