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夫人派过来盯着的嬷嬷赶紧拦下她们：“这是姑爷喜欢小姐，才对小姐这么热情，小姐也不是被打了。”
“你们两个小丫头不懂，等以后让小姐给你们找个夫君嫁了就知道了。”
只有恩爱才这样，夫人老爷这下该放心了。
金玲和柳鱼脸色更红了，跺跺脚道：“嬷嬷，你说什么呢，我们不嫁人，要一辈子伺候小姐。”
嬷嬷笑，没说话。
一晚上叫了四次水，顾云烟昏睡过去才被放过。
军营，不少士兵去妓营放松，一脸艳羡的讨论他们二人成亲的事情。
“啧啧啧，关大人的侄子可是当了顾家的女婿。”
“婚宴盛大，还摆上了流水席，九天之内，只要想吃席的人说一句祝福顾小姐夫妇的话，就能免费吃。”
“今天正好休沐，我就去吃了，别说，那菜是真好吃。”
“鸡鸭鱼肉全都有，油水足足的，还有酒喝，这次真是赶上了。”
“顾老爷真的这么大方？”
“顾夫人不是生了双胞胎男孩吗？他们怎么还要顾小姐留在家里招婿？嫁出去不是更好？”
“人家顾老爷爱女儿呗，反正以后分给顾小姐的钱财不会少。真羡慕关玉钦，娶了个金疙瘩回家。”
“不用准备聘礼，还能收一大笔钱。”
“唉，我怎么就碰不上这样的好事？只要成亲就能当有钱人，娶美娇娘，过快活的神仙日子。”
“这样我哪还用在这里拼死拼活，没钱不说，随时都会丢命。”
“人家关玉钦也不赖，这次可是剿灭了大部分海匪，功劳大着呢。这都要升官发财了，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还要去入赘顾家。”
正在顾腊梅身上忙活的黑瘦士兵停下，好像挺不屑的说道。
但他眼里都是羡慕嫉妒恨。
顾腊梅双眸中也有着与他相同的情绪，每日里都被迫伺候那些士兵们，没能力打扮保养自己。
渐渐的，她变得面黄肌瘦。
恶性循环，来找她的士兵也越来越不堪，更可怕的是，她怀上了，却不知道孩子爹是谁。
“我不要这个孩子，我不要！”顾腊梅使劲儿捶打肚子。
顾长存的眼里满是厌恶，他趴在干草上，身上洒散发出一股糜烂的臭味。
是他的屁股烂了。
他眼神一闪：“你这样打怎么可能打得掉，要吃堕胎药才行。那个马夫老头不是看上你了吗，你让他帮你买一副堕胎药就是。”
马夫老头已经快五十岁，瞎了一只眼，还缺了一条腿。
曾经的媳妇就是怀孕期间被他打死的。
说起他，顾腊梅就想到他那口黑黄，臭气熏天的牙齿，她很抗拒：“他又老又丑，我才不去找他。”
“那你想找谁？”
“你现在是军妓，不赶紧打掉这个孩子，你是想像得罪过顾云烟的那个胡娘一样，怀胎四五个月，却活生生的被那些当兵的弄死吗？”
她的提醒让顾腊梅脸色瞬间一白。
胡娘长得好，身材好，怀孕后一直没能把孩子打掉，军营里有那变态的男人，就喜欢怀孕的女人。
折磨起人来花样繁多，硬生生把人磨死。
她死的时候下身全是血，浑身的血都流干了，她心惊肉跳道：“我去！”
顾长存脸上神色缓和：“让他帮我也买一副药。”
顾腊梅没应声，走出大通铺去找那个马夫，等再次回来时，她面色潮红，嘴唇红肿。
身上衣服凌乱，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她怀中抱着一包药材，自己去找东西煎药，喝下一碗黑乎乎的药，就躺在干草上等待着。
顾长存脸色难看：“我的药呢？我让你买的药呢？”
再这样下去，他身上会长蛆，被扔出军营自生自灭，过得再憋屈痛苦她也不想死。
药效发作，顾腊梅肚子阵阵发痛，脸上身上冒出无数的汗，她咬牙，捂着肚子翻滚。
太疼了！
她转移注意力回道：“那马夫不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流出来，她虚弱的笑了，太好了，打下来了。
一刻钟过去，底下还在流血，她慌乱不已。
虚脱般的望向怒气未消的顾长存：“大哥，哥，快帮我找个人人进来，我血崩了！”
顾长存撇开头，只当自己没听见。
“顾腊梅死了？”顾云烟正收拾行李，听见吴亮的话她挑眉，死的也太快了。
“夫人，顾腊梅怀孕堕胎血崩而亡，顾长存......”
“下去。”
话被打断，吴亮一惊，住了口，差点说出不雅的话来：“是，爷，夫人，属下去督促下人动作快点。”
裴芩玉收回冷眼，自己接话道，“顾长存身上肉烂了，已经被扔出军营沦为乞丐。”
至于哪里烂他没说，免得污了顾云烟的耳朵。
但是系统偷偷打听到了啊，她赶忙报信：【宿主，是顾长存屁股烂了！】
顾云烟噗嗤一声笑出来。
就知道，细皮嫩肉，清秀的男人进了狼窝也不能幸免，只是屁股烂了没死已是万幸。
但死也是迟早的事。
看她笑得开心，裴芩玉也跟着愉悦，抢过她手里的衣裙温声道：“这些不用带那么多，到了京城我会重新为你置办。”
宫廷御制，最好的金银首饰和衣裙才配得上他的太子妃。
顾云烟面露忧色：“你父母会不会不喜欢我，很讨厌我啊？”
裴芩玉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不会的，有我在，父亲母亲最是惯着我，他们不会明知道我非你不可还来为难你。”
哼，怎么可能。
最得意的太子私自娶了个小商户的女儿不说，还是入赘。
皇后和皇帝会喜欢她才怪。
第二天清晨，他们就出发去京城了。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关大人一家，他=关大人正好回京述职。
顾老爷和顾夫人带着两个儿子送行。
“烟儿，对长辈要孝顺，恭敬，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任性妄为，动不动就甩鞭子。”
顾夫人仔细交代着。
顾云烟嘟嘴，眼珠子转动：“娘，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
亲娘哪能看不出自己女儿的小心思。
她无奈的点点她的额头，瞄了眼正和顾老爷说话的新晋女婿，小声道：“你就忍忍，那都是女婿的亲人。”
“反正等过完年，要不了几个月你们就能回来。”
————
不，这一去就回不来了，顾云烟在心里默默接话。
上马车后，他们很快就出了城门，她从车窗里探出头，正好看见乞丐们打架。
“这是我们的地盘，敢来这里乞讨，你们找死！”
为首的乞丐恶狠狠的看着地上妇人和几岁孩童道，“给我打，打死他们母子俩！”
其余乞丐闻言芬纷纷动手动脚，又踢又踹。
顾氏被抓住头发拎着，浑身脏污，年纪也大，却耐不住她是个女人，那些乞丐打的同时便宜也没少占。
顾老幺则是被踹过来踹过去，像极了一个人形蹴鞠。
他嘴里鼻孔里都渗出血迹，双手抱膝，将自己团成一颗肉球，已经说不出求饶的话。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以后一定不在这里乞讨，求你们别打了！”顾氏瞧着心疼，直流泪。
为首的乞丐没发话，其余乞丐手上脚上的动作不停。
直到顾云烟坐着马车，快要看不见他们的时候，那些乞丐终于放过顾氏母子俩。
顾氏爬过去抱住顾老幺。
颤抖着双手给他擦脸上的血迹，血越擦越多，她整只手都被染成红色。
“娘的儿啊，你不要丢下娘！”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起儿子往城里跑，想去找大夫给儿子看病。
守城门的衙役将她拦下。
“你干什么？不准进去！你们不能进城！”
顾氏跪下磕头，声音凄苦：“求你们行行好，我儿子要死了，他要死了，我要带他去找大夫治伤！”
却没人愿意帮她。
她早在府城出了名，顾老爷与她家的恩怨可深了，谁也不想惹上麻烦。
最终，顾老幺死了，而顾氏不知所终。
城外的一处池塘里却发现了一具女人的浮尸，令人唏嘘。
周围的百姓着实紧张了一阵。
揪着自家孩子的耳朵叮嘱，不要往水边跑，免得跟她一样，掉进去淹死。
顾云烟得知后并没有什么感觉。
死了就死了，和她没关系，她已经放过她们一条命，能不能活，活多久，全看她们自己。
几天后，他们舍弃马车，乘船去京城。
离京城越近，天越冷。
行到一半，海面开始结冰，河流更是已经冻住，他们只能下船换乘马车走陆路去京城。
顾云烟这具身体是南方人，哪里受得了北方的冬天。
干冷的空气弄的她嗓子发疼。
暖手炉更是不能离手，如若不然她就会瑟瑟发抖，需要盖厚重的被子才行。
出了船舱。
一阵冷风吹过，顾云烟身体哆嗦，唇色发白。
裴芩玉低头拧眉，满眼的心疼，掀开身上的织金斗篷盖在她身上，随即将她抱起来。
迈着大步下船。
边上的关颖盯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眸中透着羡慕和释然。
阿烟没能嫁给三哥也好。
这个关玉钦她爹娘赞不绝口，是个有能力，又爱护妻子的，她也就不担心阿烟以后会不会被欺负了。
“他对你真好。”
关颖瞄了眼非要骑马跟在马车旁的裴芩玉，凑到顾云烟耳边压低声音，语气揶揄道。
“非要守在边上，这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颖姐姐说的什么话。”顾云烟脸色一红，同样小声的回道，并拿起一块梨膏塞她嘴里。
“快吃点梨膏润嗓清火，北方天气又冷又干，嗓子怪疼的。”
这梨膏还是下船第一天。
裴芩玉特意吩咐吴亮连夜去买回来的，同时还添置了许多其他东西。
全都是给她的，自己一样没有。
关颖嘴被堵着，又看她急着转移话题，便点头，等咽下梨膏才道：“在江南待了好多年，我也不太适应北方的天气了。”
说着，她顿了下：“三哥只怕会来接我们。”
马车外，裴芩玉眸色一冷，想起关付清爱慕顾云烟，以她未婚夫自居。
从京城送了不少小玩意儿给她，顿时心头不悦。
“父亲，母亲，三妹。”还未至皇城根儿下，关付清温润的声音便传过来。
待到了城门下。
关付清正奇怪怎么好像多了一辆马车，车内下来一道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下一瞬，他扬起的笑脸消失无踪，心沉的厉害。
顾云烟梳着妇人髻，由裴芩玉扶下马车，他还伸手去撩开她额上髻边落下的几缕青丝。
两人举止亲密，旁若无人。
周围不止有围观的百姓，还有不少世家官员派出来打探的探子在，关大人生怕他闹腾起来，弄得脸上难堪。
赶紧道：“付清，如今天冷，我们回府上慢慢说。”
关颖忙点头：“是啊三哥，我好冷，想快点回府上洗漱暖和暖和。”
关付清还没失去理智，只是脸色僵硬：“好。”
裴芩玉眼含警告的看了眼侍立一旁的太监和嬷嬷，对顾云烟道：“烟儿，你先去关府住一些时日。”
“等我回去与父亲母亲说好，再接你回家见他们。”
他不愿自己心爱的妻子被母后和父皇不喜，无端的受他们的气。
这事一早就说好。
顾云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她应道：“不要让我等太久，早点接我回家。”
“我会的。”
裴芩玉脸上带着柔笑，目视他们离开，脸色转瞬冷下来。
变脸速度之快，太监和嬷嬷瞠目结舌，悚然一惊。
老天奶哦，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太子这般模样？那么温柔的对一个女人，皇后与皇上都没这待遇。
“走吧。”裴芩玉的声音也恢复如常，没有一丝情绪在里面。
太监和嬷嬷松了口气。
对嘛，这才是他们认识的太子殿下，刚刚可能是天太冷，风沙眯了眼，他们看错了。
......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凤座上端坐着的皇后两眼红了。
眼中泪光闪闪，不等人近前来，便起身而下：“你这孩子，既然没事怎么不早点说？不知道母后与你父皇有多伤心吗？”
裴芩玉还是没太多表情，不过到底神色缓了不少。
“母后，让你和父皇忧心，儿臣不孝，儿臣知错，还请母后责罚。”
他话还未说完，撩起袍子一角就要作势跪下。
皇后抓着他的胳膊往上提：“跪什么跪，你没事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顺。”
“再说，你这次剿匪有功，不仅不该罚，该赏。”
“那水龙帮被你一举剿灭，满朝文武无有不喜者，你父皇也是欣慰的，你在路上的时候他就说要好好给你选赏赐之物。”
“你样样出色，这次又消灭了他心头一患，他是这也配不上你，那也不配的，到现在还在挑呢。”
裴芩玉眸光一闪，心头一动：“母后，赏赐能让儿臣自己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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