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糟了！”
顾寒城风似得闪到他面前，却终究晚了一步。
顾通涯直跺脚：“这下可完了。”
风浅浅道：“其实事情的原委已经被钟黎分析得大差不差，他死不死也无关紧要。”
虽说是这么回事儿，但是面对此等人间惨案，始作俑者远在天边摸她不着，肇事者畏罪自尽，计较不得。
好比一股气堵在胸口。
顾通涯心中愤懑，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好像苍老了十岁，几乎差一脚就迈进坟里。
“想不到想不到，白帝城最终还是毁在我手里，我有罪啊……我有罪啊！！”
宁有财扶住他：“关你屁事，白帝城城主就算不是钟黎也是顾寒城，你个老东西往自己头上揽啥？”
看着顾通涯痛心疾首，萎靡不振的模样，宁有财也皱起眉：
“咋样，可还有事？”
风浅浅道：“急火攻心罢了，死不了。”
宁有财微微松气。
这时，钟黎突然开口：“你想死，问过我了？”
钟黎一步向前：“徒儿，断他左手。”
顾寒城听言没有半分犹豫，剑指一划，黑衣人手臂顿时齐肩而断。
“让你断手……哎，算了算了，都一样。”
钟黎一指点在黑衣人下丹田处，狂暴的内力顿时在他体内狂涌。
一股黑血猛地从黑衣人断口处喷出。
钟黎又一指，点在黑衣人眉心：“醒来！”
黑衣人眼皮一抬，精神抖擞。
“你……”
钟黎打断他：“我什么我，我先说，你且听好。”
“我有两个法门，一为锥魂。二为吸髓。”
钟黎眼睛精芒一闪，黑衣人顿时感觉有一亿根针在不断地刺着身体各处，其痛苦远胜断臂之处万倍有余。
若不是气机被制，他甚至都想自己将自己开膛破肚，将这些针一根一根找到拔除。
惨叫声接连不断，听得在场众人都瘆得慌，一面好奇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滋味，一面心中暗暗生惧。
直到黑衣人把嗓子都喊哑了，钟黎这才收回神通。
“方才便是【锥魂】之术，想来对你这种死士也是不疼不痒，接下来，让我们体验一下……”
“且慢！少侠，且慢！！！”
黑衣人连忙开口：“你问，你问，你随便问，我说！”
啊？
擦。
还以为是什么硬骨头。
顾通涯一把甩开宁有财：“你说，你为何要震断山壁！你可知死了多少人！”
黑衣人道：“如何安排我就如何行事，死多死少关我何事？”
“壁障本就有束缚山壁之用，壁障一开，山必然会坍塌，我能有何办法？”
“你……”
顾通涯老眼冒火。
钟黎伸手止住顾通涯花头：“我也不问你为何而来，也不问你所行之事。我只问你，你等七人神通一脉相承，何处习得？”
“我……”
黑衣人咽了一口口水，眼神有些不自然，分明是要说谎。
钟黎又开口：“你不用想些无用说辞。你之神通以内力为根，是武道变种，我一探便知。”
钟黎手一摊，一道漆黑旋涡涌现而出：“以经脉为渊，沉天地之灵。”
“确实是个好想法，壁障本就是无形无质的炁所构成，你等与其说是打开壁障，不如说是吸收壁障。”
“说吧，你这样的人还有多少个，比你们更强的还有多少个。”
白帝城之事已成定局，就算自己推算的不完全正确也是大差不差，纠结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钟黎更关心的是到底会不会打了小的又来了老的。
这又不是玩游戏，没有图鉴能把所有神通都给列出来。
若因一时大意阴沟里翻了船，还不被师姐笑死？
黑衣人看到钟黎手中旋涡，顿时大惊失色：
“你，你怎会……死渊之力明明才被开创不久……”
“哦，原来这能吞噬炁的功法叫【死渊之力】，你们吸着吸着自己都能爆体，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狠角色。”
“说说吧，这功法怎么来的？”
“你若敢骗我……”
“不敢不敢不敢！”黑衣人忙开口。
“三年前，陛下命天下武道宗门履行承诺，上缴六十余年武道心得，在其中……”
“等等！”
钟黎一皱眉，打断了他的话。
三年前……
那时天下宗师应当都在荒原周旋。
这种高手不在的节骨眼儿上，元诩偏偏有此大动作……
钟黎深吸一口气。
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玄天秘藏之局最深层图谋！
最初踏足天水，钟黎只窥得冰山一角，认为朝廷算计连江寨只是为了扶持天欢阁跻身八大派，用以补足拱卫司日渐失去的鉴查江湖的职能。
但这显然是无稽之谈。
江湖武道与真正的武道本就大相径庭，或者换句话说，每一派武道典籍都只能在一处有所建树。
好比一派拳脚了得，一派内功深厚……
根本不成整体。
在见识了神州如此繁多的神通之后，如果告诉钟黎这样的江湖能动摇大昭江山，那简直就是笑话。
这种破烂江湖有什么好鉴查的？
随着秘藏之事逐渐浮出水面，朝天门重现于世，钟黎又认为元诩布局乃是为驱狼吞虎，灭掉朝天门。
可随着事情的进展，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元诩大有叫朝天门与各派宗师同归于尽的势头。
其实在钟黎看来能谋划到这一步，已经是极大的手笔。
毕竟同时坑杀全江湖的高手，怎么看来都绝不是非同小可。
而且她也确实成功了。
但是钟黎总觉得不对劲。
一切都是因为白止观的出现。
在钟黎看来，玄天棋局虽说元诩已经有巨大收获，但是若论谁笑到最后，那一定是白止观。
不但重掌八荒神劫，神通大成，甚至立地成“神”，比起全盛时期仍强上数倍不止。
纵然是因为自己这个变数存在，让白止观有机可乘，但这依旧十分不符合元诩的行事风格。
就算是巧合，但是元诩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在她的布局下得利比她还多？甚至还是这等大昭一等一的死对头。
但黑衣人这一句话，彻底打消了钟黎的疑虑。
原来江湖武道不仅仅是个坑，甚至还是昭武帝撒出去的实验品。
六十余年，大昭江湖前赴后继，去研究这些破烂，根本没想到自己早就变成了元氏眼中的小白鼠。
借着玄天棋局，高手尽出，各大势力群龙无首之际，一举搜刮江湖武道所有心得。
为的就是集全江湖之力，创造出真正的绝世神通用以补足皇族实力！
六十年。
三代人。
全部为大昭——这个伪装成朝廷的宗门，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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