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没隔多远的距离，却又好像是度过了几百年的时间。
封无虞嘴角的笑意逐渐僵硬起来，对她爱搭不理的财团继承人脸上的笑容真挚了几分：“封女士和那位认识吗？”
封无虞不光是嘴角的笑意了，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上狂涌，等她回神，她距离封浅就只有三步之遥。
和十几年前相似的场景，但角色调转，现在身后空无一人的，变成了封无虞。
封浅脸上是浅淡的笑意，笑着看她：“封女士，有什么事吗？”
封无虞本来以为自己能泰然处之，但她发现她不能。
十几年前的封浅对她来说是个跳梁小丑，但封浅死后的那些年，因为各种人和原因，她已经变成死死扎进灵魂的一根刺！
不拔除，她这辈子都不会安生！
而封浅的表情也在告诉她，她们……不死不休！
封无虞勉强维持住了自己体面的表情：“封……小姐。”
她意味深长，突然又走近了两步：“封小姐，好多年不见了，这些年……你应该过的不是很好吧？”
封浅笑：“托你的福。”
她就近拿了一杯果汁起来，然后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
封无虞来不及露出嘲讽的表情，就听见‘噗’地一声，她感觉脸上一凉。
她懵了，不止是她，全场都懵了。
封浅她……喝了一口果汁，下一秒，那一口果汁就全到封无虞的脸上了？
去喊封浅的小姑娘，看见橙色的果汁呈喷射状，直接从封浅的嘴里喷了出来，下一秒全落在封无虞的脸上。
封浅眼中是挑衅，笑容却放肆张扬。
霍熠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愣了一下才拿出胸前装饰的帕子给她擦嘴。
在封无虞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封浅抬高了胳膊，将剩下的果汁直接从封无虞的头上，一点一点地浇了下去。
“哎呀，封女士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封浅将空杯子放下，转而举起那杯温果汁：“我是封浅，也是……星沉。”
她将果汁杯举高了一点，微微晃了晃，随性又洒脱，又像是无声地催促。
在场的也都是人精，立马都出声附和起来：“是啊，封女士太不小心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啊？”
“哈哈哈哈，封小姐年轻有为，就是不知道丹药……”
耳边是所有人的应合声，封无虞感觉整个脑子都是嗡嗡的。
封浅在挑衅！
在示威！
在告诉她，现在已经不是十二年前了！
当时她冤枉封浅，都需要做得小心翼翼，不敢被任何人发现，现在封浅却在用明晃晃的事实告诉她。
你看，地位上来了，就算是明着来，她说什么也会是什么。
在‘星沉’一层身份的加持下，没有任何人会否认她的任何话！
这才是她为什么要极致打压封浅，这才是她想得到的一切啊！
但现在这一切为什么会在封浅身上？
脸上不断滴落的果汁，像是一巴掌狠狠……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
封浅……
你真是……好得很呐！
她狼狈无比，而封浅连衣角都没有沾湿一片。
她看到她无数次碰壁的继承人对封浅满脸讨好的笑容，也看到她要卑躬鞠膝的大佬对着封浅点头哈腰……
她神情恍惚了一下，想到曾经无数次也是类似的场景，但父母是站在她这边，几个年幼的弟弟会哄着她去指责封浅，就连其他人也是在数落封浅的不是。
她一直都是全身湿透，但从前是她自己浇湿的，现在真是封浅浇湿的。
不知道为什么，封无虞突然感觉有些可笑，假的别人信以为真，真的他们视而不见……
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从门外大步走进来一个剪着乖乖学生头的男生，他的视线转了一圈，看见一身狼狈的封无虞。
封无虞知道他不可能站在自己这一边，但在这一刻，心里却生起一丝隐秘的期待。
可封煜的视线只从她的脸上一扫而过，而那一瞬间的情绪却是冷漠又厌恶的。
视线很快落到了正在和人寒暄的封浅身上，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眼中明明带着期待却不敢靠近，半晌，才依依不舍地移开，又落到她的身上，不过一瞬，又带上了冷漠尖锐。
他朝着封无虞走过来，压低声音质问：“你又想干什么？你现在还敢冤枉她？是不是几年前的痛都白受了？”
封无虞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那几天已经疼地深深刻进了她的灵魂，让她连带着对封煜这个人都恐惧起来。
她刚刚居然还在想着封煜会站在她这边？
封无虞想想都觉得可笑！
她将情绪都压下，又是那个商界女精英的模样，只是看着狼狈了些许。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看她看过你一眼吗？”
封煜被扎破防了，偏偏这里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
这是封浅的十八岁成年礼，他不能破坏了……
“你给我等着……迟早再绑你一次。”
封无虞扯了扯唇，下去换衣服了。
来的不光有封煜，封玳和一直没露面的封瀚也来了。
他们慢了一步走进来，见封煜没闹事这才松了口气，再看和人交谈甚欢的封浅，也同样不敢上前打扰。
两位老爷子带着其他老头去看他们的宝贝了，都是一些花瓶字画的摆件，封浅囤着也是囤着，干脆都拿出来给两位老爷子把玩。
他们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带着恋恋不舍的老头回到宴会厅上。
封老爷子笑嘻嘻，但一眼就看见站成一排，跟三个冤大头似的孙子，就笑不出来了。
他快速在宴会厅看了一圈，看见被很多人簇拥着的封浅，才朝着他的三个怨种孙子走过去。
人还没到，脸色率先就沉了下来：“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封煜不怕老爷子，但也不敢顶撞他，因为他怕是封浅对封家唯一的记挂了。
封老爷子没了，封浅对封家、对他们只怕真的不会再留手，更不可能原谅他们。
有老爷子在中间周旋的话，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想到这里，封煜偷瞄老爷子几眼，嘟囔道：“我们没想过来干什么，就看看……”
封老爷子人老成精，一眼就知道他什么小心思，冷漠到不近人情：“我才不会管你们，早知道你们都是那种东西，在你们出生的时候，我都想一个个把你们掐死！”
他戎马半生，本来以为人到老年能过过儿孙绕膝的日子，结果呢？
他一生自缢正直，结果居然出了这么几个败类！
他看了这三个怨种孙子一眼，警告：“你们最好像你们说的那样别给我搞事！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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