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事已经成为你的执念了吧。”
萨亚看着面前这稍些许狼狈的家伙，“你口口声声都一直在说是因为他们才不得不推你向前走到这个位置。”
“可你真的不愿意坐这个位置吗？”
艾尔温低下了头，还真是洞察人心啊。
似乎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他摊开手释然地笑了笑，“那萨亚国师不是也觉得我合适坐在这个位置，才拒绝了艾尔．菲尔尤佳吗。”
艾尔温眉眼含着笑，“我没有派人偷听你们的对话，只是奈何艾尔．菲尔尤佳的动静实在太大，让我的手下想不知道也很难。”
“可我问的是你想坐在这个位置吗。”
萨亚的话和他的人一样，总是能一击击中靶心。
他扯了扯嘴边的笑……
“不想笑就别笑了，干嘛总是勉强自己呢，这么些年，你伪装的也很累吧。”
艾尔温戳中了心思，努力上扬着的嘴角也彻底垂了下来。
“至高无上的位置谁不想坐呢，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无视我了啊。”
“不会被人瞧不起，不会像个小透明一样在哪里死了都不知道。”
他眼眸暗沉一片，声音越来越小。
“那他们要是愿意的呢，艾尔温，你的兄弟们愿意为你的决策上阵杀敌，是因为他们也和你的想法不约而同，不仅是为他们也是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据我所知，当时军队里可没有身份比你高的王孙贵族了。”
“不仅是你，所有人都想要在这机会中露出头角，只是你够幸运，比他们幸运。”
“而那三万亡魂愿意拼上自己的性命陪你抗上这场看起来似乎必输的局面，是他们不惜命吗？是因为这是他们的家，他们不想看到自己的家人和后代的子孙世世代代没有脊梁骨的活着。”
“艾尔温，没有人会怪你，也没有人会骂你，这只是你自己的执念，你只是被困进了那场血流成河的战役，陷入了你自己的自证中。”
他的手搭在艾尔温的肩旁，“你总是以他们的借口替你为坐上自己想坐的位置来进行掩饰，可你说你事都做了，却怎么不把事做尽呢。”
“一次又一次地在暗地里帮艾尔．菲尔尤佳掩饰菲尔伯特的行踪，那三万亡魂遗留的妇孺老人你也没有赶尽杀绝，这件秘事换任何一个想要用心找的人都可以查询到。”
他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似笑非笑，“艾尔温，你是在等一个人揭发你的罪证吗。”
艾尔温淡淡地笑了笑，眸中似有细碎的光。
“是啊，我在等一个时机，在等艾尔．菲尔尤佳王后带着她的亲孩子推翻我，在等我这一切的因结成的果。”
“毕竟一个人藏着这一切太累了，我想要做的我已经做到了，那三万亡魂也应该被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甘心吗。”萨亚望向他，双眼微微往下沉。
艾尔温认真地看向他，嘴角漾起弧度。
“甘心。”
萨亚盯了好几秒，最终嘲讽地笑了一声。
“艾尔温，到最后你也不愿意说实话，没人告诉你，狐族读心是有名的吗。”
他清冷的眸直射向他，“你明明就不甘心。”
“你心里就这么想着，凭什么我这么多年打下的功绩伟业要拱手让人，自认为这么多年哪怕是伪装，也是从未愧过任何一人。”
“不过是血脉正统，坐上这个位置难道不是能者居上吗！”
双眸微微一眯， “我说的对吗，艾尔温。”
“呵……”艾尔温慢慢地垂下眼帘，碎光被隐在眼下。
他低着头，准备送客。
“可我觉得你想的没错。”
艾尔温抬起头，瞳孔猛的一缩。
“你……说。”
萨亚微眯着眼，悄然地点着头，又重复了一遍。
“我觉得你想的没错。”
“有能力的人才能把一个国家带领走上繁荣昌盛的道路，这和他是不是王族血脉，是不是嫡庶分明都没有什么关系。”
“我从来没有否认你有野心是坏事，可你却还是选择欺骗着我们，还有你自己。为什么。是因为你打心眼就没有十足地认定你自己。”
艾尔温的目光凝了凝，一旁的菲尔伯特也呆愣在了原地。
“或许从来没有人同你说过，艾尔温，你比他们都棒。”
“你在军队里厮杀的时候才九岁，与你同龄的孩子都是还在家中闹腾着不愿上学的年纪时，你已经杀出了自己的一条新路，成为决策指挥那些比你不知道大多少年龄的兵卫首领。”
“而你十几岁就面临的那几场战役，你有违逆君王的勇气和对战局的独立性看法，如果不是一个好的首领，几个城的人真的愿意和你一起奋战身亡吗，你当时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吧。”
“而你这么多年来，做出的各项决策不仅有效地稳定了贵族和平民的制衡，还成功地让议会里的人换成了一半你的新鲜血液。”
“哪怕是让你现在的势力对上艾尔．菲尔尤佳王后处心积虑培养的老势力来说也是有过之而不及吧。”
萨亚循循善诱道，“所以你凭什么甘心呢？”
“凭你不是嫡系？”
“凭你在那场战役里就应该和他们一起死去？”
“还是说凭你动了歪心思动了菲尔伯特？”
萨亚的每一句都让艾尔温后退一步，直到最后一句时，他认真地看向菲尔伯特。
“菲尔伯特……如果你有这个想法的话……”
艾尔温似乎坚定了什么，眼中的眸光不再摇摆不定。
“我愿意和你公平竞争，这个位置能者居之。”
“我不会剥夺你的权利，我会让你有时间培养自己的势力，而我也会尽我的全力与你抗争！”
“如果我败了，我会自愿写下退位诏书并向世人告知你的王位是理所应当。”
萨亚摇了摇头，“错了错了，难道自己的错事一定要和败绩一起捆绑吗？”
“做错事就大胆承认，你的人生可不会因为一滴污点就盖住了你所有的光辉。人无完人，有时候太要求完美反而患得患失。”
目光转到了菲尔伯特，“听到了吗，这点不要和他学。”
菲尔伯特呆呆地点了点头，“噢。”
而傻小子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艾尔温刚刚是在跟他说话。
他两只手指戳啊戳啊戳……“其实吧……我不想和你竞争，本来我就觉得你很厉害，刚刚听完萨亚讲的，我更加觉得没有什么可比性了。”
“我这人，也和萨亚一样懒惯了，不想管那么多事，自己开心就够了，怎么还要管一个国家的事务，这不是为难我吗……”
萨亚又是一记白眼送上，“自己懒，别拉上我的名字。”看吧，他就说他养出了个二世祖出来。
“所以哥你要是觉得对不住我，就好好的管理这个国家吧，让我们所有人永远不受战争侵犯，不因吃喝饱暖困扰。”
艾尔温笑了笑，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些。
“你这要求，哥还真的要努力了。”
三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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