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听到刘敬声音的洛珠脸色煞白，急忙拍着面前的车壁。
“车夫，快走啊！”
殊不知那贼眉鼠眼的那车夫看了眼后面，察觉不对之际，麻溜一个矮身就滑下马车，连滚带爬冲进了人群里头。
“你聋了吗，快走啊…”
绿袖心急如焚扯开帘子探头，愕然瞪大眼睛，“姐姐，车夫跑了！”
“什么？！啊！”
马车冲上来两个护院，一把粗鲁将两人扯着扔下车，快速打量车厢，掀开座椅的软褥从下面拖出两个木箱子来。
“大人，找到您的箱子了！”
洛珠和绿袖灰头土脸狼狈趴在地上，满脸惊吓茫然看着搬下来的两个木箱子。
“这，这是什么？”
城楼上，霄铎尔厉眸微眯。
“禾连，下去找个官兵问问怎么回事。”
“是。”
楼下，刘敬目眦欲裂就要上前杀人，府丞连忙挡住，压低声音。
“大人，证据确凿，进了大牢您再细细审问，此处人太多，不能冲动行事。”
“诸位，本官是府丞，正在严查昨晚御史府被盗一事，这两个贼妇伙同黄二等流氓地痞，先是偷潜入御史大人的南街私宅盗取财物，蓄意纵火烧屋掩盖罪证，以此引走御史府的家丁护院前去救火，再次猖狂潜入御史府偷走大量金银财物！”
“今日，两个贼妇与其同伙皆已暴露，所以仓皇卷款而逃，马车中的两箱子财物就是物证，此刻物证人证口供俱在，本官断定，这俩贼妇就是两桩案子的主谋罪犯！”
府丞此话一出，众人面露惊诧看着两个面相美艳的女人，议论纷纷。
洛珠则是惊愕猛摇着头。
“不！不是我干的！大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黄二，也绝对没有去过御史府，大人，民女冤枉啊！”
“贼妇人，那你如何解释你车上为什么带着御史府里的木箱！”
“对！这还只有两箱，本御史丢失的其他财物呢，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同伙！”
“我，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这些箱子，我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在马车上…”
洛珠慌忙解释着，突然一顿，急忙爬到刘敬面前，伸手扯着他的裤腿。
“是那个婆子！是莲花苑那个婆子，是她叫我上马车走的，刘大人，真是不是我，我不知道…啊！”
刘敬狠狠将人踹开，咬牙切齿。
“你个贼妇，竟敢把主意打到本御史头上，府丞大人，即刻关押判决吧！”
“是，来人，将这两贼妇关入大牢！”
“大人，我冤枉啊！”
“大人，真的是莲花苑那个婆子在捣鬼！民女冤枉啊！”
城楼上，霄铎尔浓眉微蹙看着挣扎大喊的两个女人。
莲花苑？
青鸾舞团暂住的院子…
禾连快步上了城楼，神色凝重。
“将军，打听清楚了，这两妇人确实是主谋，案件也同府丞说得一致，刘敬在南街的私宅被蓄意纵火，烧死了一名女子…”
霄铎尔扫了眼他踌躇的脸色，微沉了声音。
“此女子有何不妥？”
禾连抿嘴，垂眸低声开口。
“官兵说，此女子是青鸾舞姬，琳琅。”
拜月宴之后，他就知道将军对琳琅姑娘有了心思。
“…琳琅？”
霄铎尔脸色一紧，眼中闪过愕然。
“不可能，青鸾舞团此刻应在宜城。”
男人声音很冷，禾连没敢抬眼，“听说青鸾舞团出发宜城之前，琳琅姑娘和楼下的舞姬洛珠发生争执，动手伤了人，琳琅姑娘被行首逐出莲花苑，随后跟刘敬去了南街私宅住下，许多人证亲眼目睹…”
“……”
“将军，属下再去细查…”
“不用了。”
霄铎尔垂眸，下颚紧绷挥挥手。
“下去吧。”
他忘了，曲意逢迎，贪慕虚荣，表里不一，是舞姬的本性。
没有例外。
官兵队伍押着两个痛哭流涕的女人离开，人群低声议论着逐渐散开，拥堵的城门也畅通起来。
一个头发掺白，满脸皱纹的老妇费力拖着破旧的双轮木板车经过通道关口，一脸茫然看向检查的士兵，声音卡着痰似的，粗哑难听。
“官爷小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老婆子等了好一会都堵得走不了啊…”
木板车上的几麻袋发霉陈谷透着一股味，士兵随意看了几眼，蹙眉嫌弃摆摆手。
“不关你的事就对了，走吧走吧。”
“哦哦，谢谢官爷小哥了啊…”
老妇缓缓拖着板车出了城门，拐上左边大路时，板车颠簸倾斜了一下，眼看上面的大麻袋就要掉落，被她伸手一扶推了回去。
城楼上，霄铎尔黑眸一眯。
…
中秋虽过，艳阳依旧，气温闷热，宽敞的官道上，来往马车牛车甚多，尘土飞扬。
路边一个老妇拖着木板车行走，佝偻的背影，蹒跚的脚步，看着甚是可怜。
走了将近半时辰，老妇停下歇脚，擦汗的功夫手中多了一块铜镜碎片，晃动间，显出远处模糊的一人一马。
妈的，阴魂不散。
老妇抬起皱巴巴的眼皮，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懊恼冷意。
定是方才在城门口时下意识扶麻袋暴露了，可到底是谁这么重口味盯着一个老婆子看，跟着她又是为了什么？
老妇正是化妆后的琳琅，她抬眼打量前方，视线定在不远处一个小茶摊上，拖起板车蹒跚抬脚往前走。
得想办法把人甩了，不然她这栽赃转祸的完美计谋落了个烂尾结局，遗憾且丢脸。
“小哥啊，老婆子可以讨碗茶吃吗？”
茶摊老板是个矮小的中年男子，就冲那句小哥，倒了碗冷茶递过去。
老妇吨吨喝光，扶着腰坐到板车上，愁眉不展看着两边马路，借此扫了眼那缓慢靠近的人马。
唔…怎么有点眼熟？
“小哥啊，这前面可有集市村子啥的，老婆走了半天实在累得很，想找个地方歇歇。”
“大娘，你往前面再走两刻钟，看见两条路就往右转，那就是鲁宁村的集市口了。”
“…哎哟，好好好，那谢谢小哥了啊。”
琳琅终于想起跟着她的人是谁了，脸色微紧，笑呵呵起身，费力拖起板车继续赶路，脑子转得飞快。
那日拜月宴主人家身边的高大男人。
跟绿巨人一样的狂傲男人，鼻孔当眼睛那种。
干嘛跟着她？
难道要查她？
她倒不怕查，但木板床不能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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