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捏：“我也可以嗷。”
捏捏说完学着淤芝的样子，两手抓着比自己脸蛋还大的圆碗，咕噜咕噜几大口就干完了菌菇汤。
放下饭碗的时候，捏捏胖嘟嘟的两边脸颊还沾到了白乎乎的汤汁。
配上他纯净的大眼睛像只肥嘟嘟的奶油猫，可可爱爱的坐等夸奖。
淤芝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张秀也低声笑了。
“好厉害好厉害。”淤芝笑道。
捏捏小脸浮现“我就知道”的小模样，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痒，豪放地用手背抹了一把，本来一道一道的汤汁被糊成了一片。
淤芝笑得更厉害了。
捏捏：“你们在笑什么呀？”
淤芝抱着个肚子：“哎哟我的肚子～当然是因为我们捏宝太可爱了啊……”
一桌子人只顾着乐，没一个帮捏捏擦脸的。
粥粥斯文地吃饱放下筷子，抽了柔丝巾给弟弟擦嘴。
粥粥擦完弟弟的脸，刚准备再抽一张擦自己的，却被淤芝抢先抽了一张。
粥粥下意识看过去，淤芝手里的柔丝巾下一秒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柔丝巾微微带着湿度，柔软的触感连同淤芝指背的滑嫩一同碰到他脸上。
“我们粥宝每次都是先给弟弟擦脸，怎么这么棒呀～”
淤芝说的话粥粥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玻璃一样，听得不太真切。
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脸上，一颗心都跟着淤芝的手指跑。
他是每次都会习惯性地帮弟弟擦脏兮兮的小花脸，本来他觉得没有什么，可被人特意提出来夸奖，他心里像喝了醋，咕嘟咕嘟地向外冒酸泡泡。
他是哥哥，从他记事起就自己吃饭、擦嘴……能自己做的事就自己做。
他都忘记了上一次别人帮自己擦嘴是什么时候了。
也忘记了他不过才比弟弟早出来两分钟。
“哥哥最棒了！”捏捏竖着大拇指跟粥粥靠在一起，不遗余力地表达自己对哥哥的喜欢跟崇拜。
二楼小客厅欢声笑语传到了三楼。
席寂川在走廊下，远远瞧着，眼底流露着复杂的情绪。
有羡慕有欣慰还有笑意。
席寂川从记事起就在家徒四壁的房子里生活，有个经常醉醺醺才回家的父亲，还有个身患小儿麻痹还被父亲打骂折磨到精神不正常的母亲。
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席寂川已经记不得了。
只记得碗口大的拳头落他身上很疼，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很刺耳。
冬天太冷，夏天骑着蟑螂跟蚊子玩。
他五六岁的时候因为营养不良个子矮还瘦，单看并不起眼，却因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蛋总惹得四下邻居的怜爱。
真饿狠了的人是没有资格选择自己吃什么，发霉的馒头、烂芯的苹果，生虫的饼干……有什么就吃什么。
他从没体会过爱是什么。
上了学他便玩命学，就为第一名能拿到五百块的奖学金。
五百块够他两三个月能吃个饱饭了。
母亲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清醒时会问他肚子饿不饿，会用长满冻疮茧肉的手拍一拍他的肩膀，说他是好孩子。
这是他唯一体会过母亲对他仅有的温情。
他以前跟着父亲姓，姓孙，叫孙小川。
他十五岁时偶然从孙家的亲戚嘴里知道，他们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跟父亲，而是捡来的。
他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
知道后的席寂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已经习惯了沉默且平静地接受命运给他的一切。
他那时还不知道，生活还会给他带来什么。
养父的赌瘾伴日渐增长，窟窿也越来越大。
养母的抚恤金补贴，他的那点教育补助面对那么大窟窿连一条缝隙都补不上。
养父发疯趁着席寂川去上学，要拉着养母去卖，要她用自己残缺的身体来供养他翻身的机会。
养母彻底被逼疯，衣衫褴褛地在大街上匍匐，四处寻找能躲藏的地方。
孙家的丑闻在帝都这个偏远的郊区闹得人尽皆知。
与此同时，邵家正值青春期的小少爷，邵正刚的小孙子邵天华确诊白血病，需要骨髓配型。
邵家能试的亲属试了一圈没一个合适成功的，邵家这才把渺茫的希望放到了多年前被邵家不承认的孙子身上——如今的席寂川。
邵正刚一共两个儿子，邵文柯跟邵亿凯。
席寂川在邵家男丁里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邵雯跟邵蓉，两个哥哥邵飞、邵钦，都是老大邵文柯的孩子。
邵亿凯可能是坏事做了太多，明明身边的女人不断，正妻小蜜两个手数不过来，却只有席寂川跟邵天华两个孩子。
邵亿凯本就是小儿子受尽宠爱，身边又只有邵天华这一个宝贝孩子，邵正刚很是疼爱这个从小身体就不好的小孙子。
席寂川是邵亿凯十九岁时玩出来的荒唐事。
邵亿凯当时瞧见家贫却顶尖漂亮的席芸就心动，作为邵家养尊处优的小公子，搞定一个天真恋爱脑的席芸太简单。
席芸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为他赔上一辈子的名声生下席寂川，却换来邵亿凯搂着超模装陌生。
至于那个面都没见的儿子？
“像你这样随便就跟人走的女人，谁知道你肚子里的种是谁的？”邵亿凯冷笑着说完，在席芸的领口塞了一沓钱就走了。
席芸抱着孩子去邵家闹了一回，她不求自己能进邵家门，只求老爷子认了这孩子。
邵家人开始答应留下孩子，等着dNA的检查结果。
第二天不知怎么的邵家变了卦，连人带崽全都赶出邵家。
席芸中途还遭了几次人贩子的追击，目标都是冲这个孩子来的。
席芸没有办法只能找个偏僻的地方把孩子藏起来，自己却在返回的路上遭了车祸，当场不治而亡。
孙家的闹剧连同席寂川本人的照片都传遍了，甚至还上了当地的纸媒。
邵家人看新闻瞧见席寂川那张与席芸相似度极高的脸，这才将当年没做的dNA检测又重新启动了。
只要席寂川是邵亿凯的孩子，那他肯定能救活邵天华。
邵家解决了孙家的闹剧，将席寂川带回邵家，甚至还要给他改名邵小川。
以为自己找到亲生父亲，找到自己真正亲人的冷酷少年正重新燃起对生活希望时，又被邵天华与邵家人的做法，彻底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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