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远后面的话，果然也验证了大家的猜测……
“‘参把头’应该是觉得收徒弟不能硬来，得来软的，对我越来越好。”
“他粮食不多还给我玉米饼子吃，我没好意思要。”
“后来他又在山脚设下套子，抓了几只野兔。”
“当时就要给我一只兔子，我更不好意思要了。”
“然后隔了一天，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
“突然旁边就窜过一只兔子来，从我面前跑过。”
“我那时候吃过了宝药黄精，身体已经变得很强了。”
“速度和力量应该比大人还强，我一伸手就抓住了那只兔子。”
“这时候‘参把头’才从旁边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他抓的兔子跑了。”
“还说幸好被我抓到了，那就算是我抓的猎物，给我了。”
“我当时一听就不好意思要了，虽然舍不得也想把兔子还给他呢。”
“我现在还记得，‘参把头’那时候板着脸告诉我。”
“说我这么老实谦让是不对的！”
程文远的表情严肃起来，明显是模仿另一个人的语气和神态，说道：
“你自己抓到手的猎物，因为别人不知真假的一番话，就让给别人，并不会得到感激。”
“只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以后反倒会招惹到更多的欺负和更大的麻烦。”
“像你这种性格才更应该学功夫，你得支楞起来！不然太容易吃亏了。”
程文远又变回小孩子的语气，说道：
“我意外抓到了一只野兔，心里正高兴呢。”
“听‘参把头’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这次就没完全拒绝他。”
“不过我也说了，先不着急拜师，得先看看他有没有厉害的功夫？”
“要是他教的功夫不厉害，那我就不学了，也不用拜他为师了。”
“‘参把头’那时候看上去很高兴，不过他告诉我，学功夫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而且以后我就算是学会了功夫，最好也瞒着别人。”
“这样不仅可以避免一些人的嫉妒陷害，万一遇到坏人，还能打他个猝不及防。”
程文远缓了一口气，放慢语速说道：
“我当时就觉得‘参把头’可能在这方面吃过亏，但是我问他，他又不愿意说。”
“还有我事后才想明白，那应该是他故意放跑的兔子，想要换个方式送给我，而且也是对我人品的一种考验。”
“虽然他那时候训了我一顿，但是我觉得，我当时的做法应该让‘参把头’心里更加满意。”
“因为从第2天开始，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教我功夫了。”
编瞎话当然要有真有假，才更有可信度。
程文远刚才说的这段话，大部分都是真的。
除了想要收徒，教他功夫是假的，村里那个白胡子老头“参把头”真地很喜欢前身。
应该是觉得这个城里来的小孩子，既淳朴善良又懂礼貌。
故意放跑兔子送给他的那段故事，也确实发生过。
但那其实是“参把头”把饿了两天的兔子，瞄准了扔到前身脚底下。
当时那兔子根本跑不快，走路都晃悠，小孩子也能轻易抓住。
所以程文远这时候还能找出人证呢。
他扭头对双胞胎妹妹程文婷喊道：
“老四！”
“这事儿你也知道啊。”
“那只兔子我回家就给你了。”
“你拿根绳子拴在兔子脖子上，像是拖死狗一样拖了半天。”
“后来还是奶奶看不过去了，把兔子要过去给宰了。”
“炖了一大锅的土豆和白菜，还把两只兔子大腿分给咱俩了。”
“这事儿你应该还记得吧，当时你啃得满脸都是油。”
程文婷笑得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大声嚷嚷道：
“吃兔子我怎么能忘了？”
“那兔子大腿老好吃了呢！”
“就是兔子不好玩，一点儿也不像小狗狗那么乖。”
“我用绳牵着它，它还总想跑。”
“有几次差点儿把我给绊倒了。”
“你说奶奶看不过去了，是啥意思？怎么像是在说我的坏话？”
“那时候奶奶告诉我，人里面有好人和坏蛋，兔子里面也有。”
“那只兔子就是坏蛋，总想把我绊倒。”
“所以才帮我报仇，把它宰了，炖了吃肉的。”
程文远扭过脸去，不想和年幼的妹妹分辩，心说：
“奶奶挺会忽悠这个傻丫头啊。”
“当时跟前身可不是这么说的。”
“奶奶拍着大腿，说这个兔子让你抓到手，还不如当时就直接弄死了呢。”
“现在落在你妹妹手里，像个死狗一样被拖来拖去，活着也是遭罪，简直是造孽啊！”
“让奶奶把这只兔子宰了吧，给你们炖上，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温柔恬静的大姐程文丽，只是安静地充当一个美少女旁听者，脸上还带有一抹淡淡的微笑……
性格直爽泼辣的二姐程文娟，这时候憋不住心里话了，羡慕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们去农村受苦了，没想到你们过得那么好。”
“还能吃到黄精、兔子啥的，我和大姐从小到大都没吃过兔子呢。”
傅寒梅一听这话心里发酸，把二女儿搂到怀里，安抚地摸着她的小脑袋。
程文远苦笑着说道：
“二姐，你别光看好的一面啊，农村也有不好的地方。”
“在那里更缺粮食，像大米和白面这种细粮，更是根本就弄不到。”
“我和老四带过去的口粮定量，才让爷爷家有了细粮吃，村里人可羡慕呢。”
“不过每次煮稀饭，大锅里只放一小把大米，剩下的全是绿豆。”
“那稀饭煮出来是绿色的，味道发苦还不顶饿。”
“吃完饭放下碗，都用不了一个钟头，尿出去一泡尿就又饿了。”
“我跟着大孩子上山去挖黄精，也是被饿得没办法。”
傅寒梅听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又把最小的两个双胞胎搂在怀里，安抚起来……
程文远全身僵硬，有点儿手足无措，虽然内心渴望亲情，但他毕竟是个成年人的灵魂，有些不好意思，不太适应……
程文婷就轻松自如多了，一边懂事儿地替妈妈擦眼泪，一边笑呵呵地说道：
“妈妈，你别哭啊。”
“我人小吃的也少，其实没被饿到。”
“还有三哥每次找到好吃的，都分给我一半。”
“我都没有出一点儿力，那几次我吃得饱饱的。”
“多亏妈妈你给我生了个三哥啊……”
大家都被小丫头“夸奖”妈妈的童稚语言，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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