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你是我的小雪？”王春秀不可置信道。
“娘！”林小雪泪眼婆娑，“娘，我才走了多久你就把我忘了？”
说完，她看向一旁呆愣的大哥，梨花带雨生气道：“大哥，你也忘了吗？”
“怎么可能忘！”林立春摇头，有点恍惚，“小妹，我们都念着你，娘一直想来找你，可又不知道你去哪了。”
“我的儿啊！”
王春秀此刻才完全反应过来，情绪激动，一把抱住林小雪，“你个死丫头，这几年死哪去了！”
“你走了，娘的心头肉没了，当初一声不吭走了，现在回来也一声不吭，你咋就这么能呢！”
王春秀的手臂越收越紧，眼泪婆娑，眼见着就要掉到林小雪的锦面华上，周围的妇人忙把林小雪从王春秀手里拉开。
“小雪，我是村口的王大娘，你小时候和我家春娃子玩得可好了，我还经常抱你嘞！”
“是啊，我家丑菊你还记得不？小时候你们也玩得好！”
“小雪，你这身衣服可真好看，要不少银子吧？”
村民只在官老爷和顾家人身上看到过这么好的衣服。
林大江家又开作坊又开店面，都没见他们这么穿过。
“小雪身上的衣服算什么，你们看她头上的，那才贵呢！”
“春秀，小雪不得了啊，你要享福了。”
“春秀，我家丑菊小时候和小雪玩得可好了，回头让丑菊去找小雪。”
“春秀......”
“小雪......”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山村有远亲。
王春秀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她手足无措地看着陌生的女儿、热络的村民，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心慌，只觉得心口有一块大石，压着她有点喘不上气。
“娘！我跟你回家。”
清脆声音的主人亲昵地挽着王春秀，“娘，我想死你了。”
王春秀看着不远处的马车，马车车帘紧闭，车架坐着一个马夫。
“你这几年怎么过的？不是说自卖自身了吗？那你现在是自由身不？还有，马车里坐着什么人？”
王春秀连问四个问题，林小雪一个都没答。
只是笑得温婉，“娘，回去说。”
王春秀看了眼周围梗着脖子看热闹的妇人，压下心中疑问，随林小雪往回走。
林家人一走，村民还处在惊诧中。
“你们瞧，马车回头了，走了。”
“你们说，那里面是什么人？我瞧着林小雪从马车上下来的，只不过当初不知道是林小雪，还以为是哪个贵人呢！”
“林小雪不是自卖自身吗？说不定是主家人心善，见她许久没回来，送她回来与家人团聚。”
“呸！哪有这般心善的人家，说不定林小雪爬了老爷的床，当暖床的婢子呢！”
“暖穿的婢子能穿金戴银？”
众人七嘴八舌，本就高涨的好奇心被撩拨得越发浓烈。
“散了散了，都散了，你们想知道，直接去问呗。”
——
林家老屋。
王春秀盯着唇红齿白、面色娇艳的林小雪一言不发。
林小雪被盯久了，生出几分不自在，“娘，怎么了？”
王春秀问：“这几年去哪了？”
“娘，当初我自卖自身，跟着人牙子先去了临安府，谁知买我们的主家落难，人牙子跑了空，又把我们卖到京城。一路上见识了人心险恶，只想在主家干活勤快点混口饭吃，别再被卖了。好在我运气好，遇到心善的主家，只要干活勤快，做好分内事就不会挨饿挨打，一个月还有半两银子的月钱。”
林小雪怕王春秀不信，翻出随身包裹中的钱袋子，倒出里面的银裸子。
十几个银裸子掉出来，都是二两、三两的碎银子，差不多有三四十两。
“你不是说一个月半两月钱，怎么这么多银子？”
“娘，在主家干活，逢年过节或遇见喜事都会发银子，要是碰见大方的主子，活干得好也有赏银。”
王春秀一脸不信，“钱多的慌？还给你们发赏银？老娘不信。”
“真的呀！娘，你是没见过京城有多繁华。你知道我主家的府邸多大么？足足有咱半个村子这么大！我刚被卖那会，每日晕头转向，绕好久才能找到地方。”
“我不信，这么大的地方，得造多少房子，住多少人？”
林小雪笑了，“娘，我当初也跟你一样不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光在册的丫鬟都有六十多个，更别说小厮和护卫了。这次我跟着主家公子来临安府办事，正巧公子要在大义镇停留几日，我便央求公子让我回家住几天。”
“刚才娘不是问我马车里的是谁吗？那便是我家公子。刚才村民一个个的恨不得把马车戳出一个窟窿来，我怎么敢在他们面前说实话？”
王春秀将信将疑，“你跟娘说实话，马车里的公子是不是把你睡了？”
林小雪愕然，“娘，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王春秀指着林小雪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眼她头上价值不菲的簪子，怀疑道：“你身上的穿戴，怎么看都不像个普通丫鬟能穿戴的，你是不是......是不是给人做妾了？”
她没见过几个达官显贵，可见过县令，也见过顾家老爷、少爷，还见过顾家小厮。
小厮可穿不了那么好的衣服。
小雪这一身，都快赶上顾少爷了。
平白无故的，为何给小丫鬟穿这么好？
林小雪脸上青红交加，“娘，公子来临安府办事，我拼命争取才得到这个近身伺候的机会，想着能和爹娘打个照面。我为何穿这些，那是因为出行在外不便，公子让我扮成他的远房表妹，这才给我置办了这些衣物。”
说完，林小雪咬着唇，面露难堪之色，而后帕子掩面，哭泣道：“娘就是这般想我的？”
“当初自卖自身是我糊涂，在外头吃了苦吃了亏才知道爹娘的好，万念俱灰之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爹娘，不能尽孝了。”
说到这，林小雪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运气好，我遇上良善的东家，铆足了劲在少爷面前表现，才得了这个机会。娘不问问我在外受了什么委屈，不问问我这几年怎么过的，但从我这一身衣服就这般想我，让我如何自处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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