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升被嘈杂的声音吵醒，脑子快速清醒，浓浓的起床气让他睁开双眼。
看见树枝编织的屏风，愣了几秒，起床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说道：“这应该是老乡们给我的回馈吧，我给他们高效的工具，他们给我舒服的睡眠。”
沈东升从架子车上坐起来，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发现自己被人山人海包围。
五队长萧香莲，大队计分员萧锋，正在给一捆小麦称重。
称完重量，萧香莲拿出钢笔记录，快速拨打算盘计算工分。
她现在既是生产队长，还兼任着记分员，大队在她升职之后，并没人任命新的记分员。
算盘啪啪作响，萧香莲很快就算完账，撕下一张纸条递给社员沈保华。
莲柔声说道：“保华叔，你今天收割了815斤小麦，给你记18分，剩下的15斤结算到明天。”
人群中瞬间响起一阵惊呼，都被815斤震惊了。
往年收割小麦，速度最快的那两个社员，每天也就是收割400斤麦子。
“保华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吃了大力丸？”
“保华大哥，快说说你的绝招是啥。”
众人七嘴八舌逼问沈保华，现场乱糟糟的，沈保华却是笑而不语。
等现场安静下来，萧香莲又说：保华叔，你是我们五队收割速度最快的人，再奖励1个工分，今天给你记19分。”
人群中再次响起惊呼，沈保华的妻子激动得手足无措，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沈东升。
这可是19分，放眼整个大队，只有养猪交粪的赵桂香能日挣19分以上。
冯保华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也是手足无措，转身对沈东升点头。
“保华叔，你瞅我搞啥？长臂铲是萧队长想出来的主意，我只是做出来，你应给感谢她。”
萧香莲急忙否认：“不是这样的，长臂铲明明就是你做的，主意也是你……”
“行了，大家都知道这是你的功劳，不要再谦虚。”沈东升打断她的解释。
沈东升只是一个普通社员，甚至不参加集体劳动，大队不会给他任何奖励。
萧香莲是生产队长，长臂铲就是她的政绩。
沈东升已经习惯把利益最大化，也在尽力做到低调，用低调保护自己。
“谢谢队长。”冯保华擦擦眼角，又露出了标志性的憨笑。
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手柄很长的铲子是用来收割的。
大家也都不傻，稍微动脑子想想，就能想到长臂铲的好处。
萧香莲成为焦点，特别是女同志们的眼神，都带着崇拜和嫉妒。
萧锋乐得眉开眼笑，他知道这是沈东升搞出来的东西，但这并不重要。
五队社员继续称重算工分，一番结算过后，全员男性都挣了14分以上，等于一天收割666斤小麦。
女社员挣到10分以上，至少割444斤小麦，这是她们平时不敢想的成绩。
现场欢声笑语，社员们纷纷鼓掌，大队长沈大裕却是皮笑肉不笑。
第二天上午，沈村大队七大常委在大队部开会，商量如何处理长臂铲。
发明长臂铲的沈东升和萧香莲，也被邀请参加会议。
沈大富说道：“我觉得这是好事，咱们已经试用过长臂铲，确实是割麦子的好工具。”
“好个屁。”沈大裕冷哼：“长臂铲是好东西，但它不利于大队的团结。”
“你才放屁！”沈大富马上反击：“沈大队长，你还是说人话吧，长臂铲为啥不利于大队的团结？”
会议室里静悄悄，沈大富和沈大裕大眼瞪小眼，其他干部保持沉默。
沈大裕冷哼：“五队用长臂铲多挣一倍的工分，你让其他生产队怎么想，这就是不稳定因素。“
“沈大队长，你是不是对团结有什么误解？”
沈东升没绷住，说道：“按照你的想法，大家一起吃糠是团结。有人吃糠，有人吃粮，就是不团结？”
“你！”沈大裕哑口无言，冷哼一声不搭理沈东升。
陈支书咳嗽两声，说道：“大裕，解释一下你的想法，不要让东升误会。”
沈大裕马上挺直腰杆：“俗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可以先组织社员制作长臂铲，到时候人手一把，然后大家一起多挣工分。”
萧锋马上反驳：“我不赞成，这样会影响小麦收割的进度。”
“我也不赞成。”沈大富急忙表态：“只要可以多挣工分，不用大队组织，群众会主动制作铲子。”
沈大裕看着陈支书，说道：“老支书，无组织无纪律肯定不行，咱们先制作工具，晚几天收割也没问题。”
这边，沈东升又没忍住：“收割就是从老天爷嘴里夺粮食，必须争分夺秒，一天都不能耽搁。
沈大队长，如果耽误了时间，在风雨来临之前没有颗粒归仓，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沈东升，你少在这危言耸听。你说刮风就刮风？你说下雨就下雨？老天爷听你的？”
沈大裕的暴脾气上来了，说道：“老支书，制作长臂铲需要砍合适的树，很难做到人手一把。
我建议，今年暂时不用长臂铲，继续用镰刀收割，这样才能做到公平。”
沈东升摇摇头：“沈大队长，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耽误了收割，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砰，沈大裕拍桌子：“沈东升，现在晴空万里……”
轰隆——
天空中雷声滚滚，开会的人同时震惊，脸上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乌云很快就遮天蔽日，天空暗了下来。
沈大富第一个跑出会议室，抬头看着天上的黑云，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他吓得脸色煞白，双手合十向老天爷祈祷。
陈支书的手在颤抖，脸色也是苍白如纸，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沈东升赶紧伸手扶住他，紧紧的皱起眉头，盯着天空的乌云。
轰隆——
空中又响起闷雷声，乌云和雷声就像千斤巨石，压得每个人喘不过气。
萧香莲紧紧抓住沈东升的袖子：“要下雨了，怎么办？不能在这个时候下雨呀。”
收割小麦，就是跟老天爷抢粮食，最怕突然下雨。
如果这时候下雨，小麦就没法收割，麦穗里的麦子会发芽。
就算冒雨收割也没用，麦子的湿度太大，堆在仓库里也会发芽发霉。
那样的话，麦田就会化为乌有，老百姓半年的辛劳全部打水漂。
这样的后果太可怕了，沈大裕直接吓傻，用惊恐的眼神偷看沈东升。
沈东升没空搭理他，在心里暗暗祈祷：“老天爷，你可不能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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