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板放下剪刀，走了过来，语气很冲：“你们做衣服？”
许秀芬立刻回答：“不做，就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不做就走，别在我门口挡着，门都挡完了。”
老板娘估计没想到自己男人会发作，忙上来赔笑脸：“没事没事，你们随便看。”
说着去拉她男人，“你干嘛，裁你的衣服去。”
老板却不给她面子，抽出手，对她大吼：“这有你说话的地儿？去把地扫了。”
老板娘脸涨得通红，瞟一眼冯小小四人，坚持去拉她男人：“我知道，你去裁衣服吧，人家等着要。”还讨好地冲冯小小点点头，“不好意思。他脾气不好。”
可能她觉得自家做了冯小小的衣服样式，有点理亏。
其实冯小小倒不放在心上。
这就像她看了画册，照着画册上的样式做衣服，没什么两样。
显然那老板也是这么认为的，转过脸狠狠瞪了冯小小一眼，继续下逐客令。
“不做衣服就快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许秀芬在外面从来不怕谁，立刻回击：“哪有上门就做衣服？不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你做之前不想好？”
吴大妈觉得没必要和他们争执，见许秀芬还要说什么，扯了她就走：“我们还要买菜呢，没时间和他废话，走吧。”
冯小小也是这个意思，她今天事情多，要是吵起来，场子扯大了，倒也麻烦。
再说了，那男的虽然讨厌，女的态度却挺好，也算给她个面子。
“走吧走吧，帮我选鸭子去。”
许秀芬这才哼了一声，一甩头，和两人去了菜市场。
今天钢厂的工人也休息，菜市场不管是卖菜的还是买菜的都比平时多得多，特别热闹。
三人在人群中挤了半天，总算买好了菜。
冯小小买了一只老鸭子，一把小白菜，一块冬瓜，又买了一大串葡萄。
现在葡萄正当季，又大又甜，味特别好。
在菜市场外，遇到卖鲜花的，冯小小买了一大束栀子花，便打道回府。
经过裁缝店时，店里站着两个年轻姑娘，在等着老板娘量尺寸做衣服。
有个姑娘认识冯小小和许秀芬，忙出来，站在门口招呼他们：“许嫂，小冯！”
边招呼边朝着冯小小的身上看去。
单看店里挂着的衣服觉得还不错，可是现在冯小小亲自穿上，两相一对比，就觉得裁缝店的衣服要粗糙得多，远不如冯小小身上这件精致大气。
她就有点不想找杜裁缝做了，问冯小小：“小冯，你什么时候有空做衣服，我想做你身上这件，真漂亮。”
在我店里说这话，你啥意思？是说我做得不如她好吗？你有顾虑到我的感受吗？
杜老板脸色不好看了，嘴角耷拉下来。
冯小小听到那姑娘这么说，也没有顾虑老板的感受，笑眯眯地道：“快了，这个月底吧，不过马上要凉快了，可以做长袖，买稍微厚一点的面料。”
“对对对，到时候我们来找你呀。”
在自己的面前找别人做衣服，简直就是在打杜裁缝的脸。
他一把把那个姑娘的面料提出来，扔到她面前。
“要去找就去，我做不来你的。”
那姑娘也是泼辣的人，要不然也不至于当着杜裁缝的面，要找冯小小做衣服。
听了他的话马上也翻了脸。
“不做就算了，我稀奇你呀，就你这手艺，比小冯差远了，我还看不上。”她接过自己的布料，走到冯小小面前，冲她扬了扬，“瞧，我布料都准备好了，你有时间了一定通知我。”
“没问题，有我们做见证，小冯不通知你，你来找我！”许秀芬又打起了包票。
那位姑娘高兴了，回头冲同伴一摆手：“怎么着，你要在这里做吗？”
她的同伴马上扯回自己的布料，两步跑到她们身边：“我也在小冯这边做。”
“可以，我到时候一准通知你们。”
几人说说笑笑，离了裁缝店往大院走，边走边大声说话，商量要做什么样式。
杜老板阴着脸，却不敢多说什么。
真吵起来，这几个都是泼辣厉害的，他根本讨不到好。
老板娘站到他身边，望着几人的背影，皱起眉头，叹口气。
“这可怎么好，现在还没开店就能抢走生意，到时候真开起来，还有我们的活路？”
“怎么没活路，我开店这么多年，客人多的是，还能怕她？”
杜裁缝心里虽然担忧，却不肯示弱，转身回了店里，继续裁衣服。
老板娘无奈地瞥他一眼。
人家姓冯的姑娘手艺好，脾气好，模样长得甜，见人就笑眯眯，不笑不说话，而自己男人，客人来做衣服，他倒板着脸，像是客人欠了百八十万，两相对比，她也愿意找小冯做衣服。
不过她不敢多说，怕再激怒他。
杜记裁缝店夫妻两人心情沉重，冯小小却高兴得很，回到家，先去了许秀芬家。
许秀芬家住一楼，在楼梯另一边，比冯小小家多一间卧室，还多了个小小的屋子，可以当做饭厅。
一家六口住着有点挤，特别是有三个不安份的毛头小子吵闹不休，冯小小走进去，差点被那喧天声浪炸出来。
难怪许秀芬嗓门大，要不然镇不住！
“冯阿姨，冯阿姨！”
最小的叫李小勇，十岁左右，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特别机灵，看到冯小小，提着把枪跑了过来，扯着嗓门叫：“冯阿姨，你看，你送我的枪！”
话音未落，那枪里就喷出一道水柱，吓得冯小小赶快闪身躲过。
许秀芬抬手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你往哪喷，喷到冯阿姨身上怎么办？”
李小勇委屈地噘起嘴：“怎么会？我看着的！”
两个大点的男孩各提把枪过来，那枪闪着亮光，呜哇呜哇直叫。
两人向冯小小打了招呼，便转向李小勇，去抢他的枪：“你枪法不准，拿给我！”
“不，不！该我玩了，说好了的！”
三个小子立刻混战到一堆，枪声吼声响成一片，时不时还滋一股水柱出来，震得冯小小脑袋嗡嗡直响。
许秀芬受不了了，拿着鸡毛掸子冲过去：“给我滚出去，房顶都要被你们闹垮了！”
最大的孩子见了，怪叫一声：“有敌情，撤退！”
其他两个响亮答应：“是！”
三个孩子一溜烟，全跑出了屋。
冯小小长出口气，终于安静了。
只是屋里到处乱糟糟的，像是才被打劫过。
许秀芬眼前就是一黑：“我买菜前才收拾清爽，这才多一会儿，又乱得跟狗窝一样！不管了，等会儿让他们收拾，不收拾不给饭吃。”
这法子冯小小支持，谁弄乱的，就该让谁收拾。
许秀芬是个实诚人，走进厨房拿大碗捞了满满一碗酸萝卜，冯小小吓一跳，忙让她倒点回去。
“太多了，炖出来太酸了。”
“不多，你那鸭子不小，就要这么多。”
又拿瓶子倒了一瓶子米酒给她，“上次给你的快喝完了吧，你再拿点回去，让小陆的战友尝尝我的手艺。”
冯小小推辞不过，只得连声道谢。
临走时，她把葡萄剪了一串留下来。
许秀芬在菜市场时就觉得葡萄不错，只是嫌卖得太贵，没舍得买，见冯小小要给葡萄，不肯要。
“不用不用，你留着招待客人。”
“没事，我买得多，再说了，我又是不给你的，是给几个孩子的，你可别替他们拒绝。”
冯小小端起萝卜碗，提着酒瓶，就往家走。
许秀芬看着那串葡萄，怪不好意思的。
“唉，我这可是赚了啊，几块酸萝卜换这么大串葡萄。”
她摇摇头，这小冯，为人处事就是大方，不斤斤计较，以前那样处事，真是被她的乡亲们给带偏了。
冯小小回了家，先拿了水盘把栀子花盛上，又把鸭子炖上，葡萄洗干净，静待陆一帆和他的战友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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