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殿内瞬间落针可闻。
静妃也吓了一跳，她只是本能来给丽贵妃添堵而已，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事太大，她想看下去，又怕波及自己。
一下子不知该留该走……
文帝冷厉的眼神，打量着跪着的孟沐曦。
“淮王妃，你可知若是诬告敢当何罪！”
“臣女知道，死罪！”
文帝冷笑，“不只是死罪，孟家也要跟着你受牵连，你可想好了！”
孟沐曦神经绷紧，思索片刻。
“臣女想好了。不过臣女有句话想问？”
“说！”
“如果臣女能证明自己是被诬陷的，那诬陷我的人该当何罪？”
文帝不答，若是旁人诬陷定是死罪，若是云淮那可就……
丽贵妃忍不住出声，“孟沐曦，你这是想做什么，你为人妻不为夫君着想，和护卫私通招致灾祸。云淮顾及情分都未向外宣扬，你反倒怀疑起他来，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孟沐曦，“那么臣女斗胆问一句，丽贵妃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还确定他未向外宣扬？”
丽贵妃气急，“好你个孟沐曦，还敢和我顶嘴！”
“来人啊，将她拖出去！杖毙！”
左右上来几人，扭了孟沐曦的胳膊。
孟沐曦直视着殿中几人，大声喊道:“陛下还未发话定我的罪，贵妃娘娘这么着急吗？”
抓住她胳膊的人略微愣了下，拖住孟沐曦往外走。
孟沐曦没有反抗，而是大声喊道:“皇后娘娘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当初一心爱慕的少年郎，连一个女子自证清白都不允许……”
静妃和丽贵妃瑟瑟发抖，小心翼翼查看文帝的脸色。
整个皇宫都知道皇后是文帝的发妻，夫妻二人伉俪情深。
因此皇后病逝后，成为宫中禁忌，谁也不敢轻易提起。
就连孟沐曦献给静妃的思君黯然曲，静妃也一直未敢弹奏给文帝。
今日帮孟沐曦也不过是想着看丽贵妃婆媳不和，给无聊的日子找点乐趣。
静妃很明白。
女子被诬陷清白，定是安排了人证物证，孟沐曦想要自证清白难上登天。
因此当孟沐曦说出来的那一刻不管结果怎样，她这个淮王妃已经保不住了。
就是不知她搬出皇后的名头想做什么？
文帝听见孟沐曦的话，如遭雷击！
他随手一挥，桌子上的杯杯盏盏都被扫了一地。
“你有什么资格提皇后？”
霎时间，整个永寿宫里里外外跪倒了一大片人。
丽贵妃此刻战战兢兢，唯恐文帝治自己的僭越之罪，又担心文帝会召见孟沐曦。
她一心盼望宫人早点将孟沐曦打死算了……
静妃也很忐忑，很后悔帮孟沐曦见到文帝……
文帝怒气冲冲，还在自说自话，“皇后啊，朕的皇后啊……”
“孟沐曦你算什么东西，敢提朕的皇后！”
“你有什么资格给朕提皇后……”
孟沐曦已经被拉远了，无法回答。
文帝愤怒的质问几声，也没听见有人答话。
猛然抬头，“人呢？”
“为何不回话！”
丽贵妃满头大汗，此刻孟沐曦怕是已经杖毙了吧。
静妃谨慎的回话，“陛下……她出言无状，刚被贵妃姐姐下令拉下去了……”
文帝愕然，“……！朕下令了吗？”
丽贵妃跪着匍匐前进，“是臣妾，臣妾想着她出言不逊冲撞陛下……”
文帝凝视丽贵妃良久，淡漠的道：“丽贵妃，你不该如此……”
短暂的沉默。
静妃试探着问道：“陛下可是要召她回来问话？”
文帝微微点头，“叫她回来说清楚，朕要问问她，她有什么资格提皇后？”
静妃擦了擦头上的汗，对身旁的心腹催促道：“快去，陛下要召见孟沐曦！”
晚了可就死了！
……
永寿宫门外，太监拿来了板子。
孟沐曦神色倨傲，“各位公公且慢，请听我一言！”
“别废话，贵妃已经发话了……”
“是啊，我们也是按旨意行事，不要为难我们做下人的！”
孟沐曦笑笑，“贵妃大还是陛下大，你们相信我，陛下一定会召我问话的！”
几位太监看她如此笃定的神情，也是思索了一下。
孟沐曦继续道：“况且贵妃也没有褫夺我的王妃封号吧，现在我还是淮王妃，你们打死一个王妃。日后被人追究起来，还能活吗？”
领头的看孟沐曦气度不凡，隐隐有些高位者的姿态。
“淮王妃你说的对，不过俺们也不能违背贵妃的旨意，那也是死路一条。”
“这还不简单，你们只需等上一盏茶的功夫。如果陛下还不召见我，我也无话可说！”
“行吧……那就等等……”
晚一盏茶打死，也不算违背丽贵妃的意思。
静妃的人拎着裙角跑了过来，边跑边喊，“住手！棍下留人，陛下要召见王妃！”
围着孟沐曦的太监一听，面面相觑，这孟沐曦能掐会算不成。
在众人惊呆了的眼神中，孟沐曦抖抖衣衫。
“劳烦各位公公让让，我要去面圣了！”
几位太监赶忙让出一条路来。
暗暗惊叹，此女子不简单！
孟沐曦挺直脊背，一步一步的走回了永寿宫。
“臣女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帝轻哼一声，“孟沐曦，别拿你那点小聪明耍朕。朕叫你过来，也不代表你就能逃一死。朕问你，你为何提起皇后？”
“还有你说云淮诬陷你可有证据？”
“你若敢有半句虚言，诛九族……！”
孟沐曦恭敬叩头，“回陛下的话，臣女其实是见过皇后的。”
“哦，你何时见过？”
“在臣女幼时，我的母亲赵晚晚曾带臣妇来过宫中几次，所以也算见过皇后。”
文帝有些疑惑的问丽贵妃，“可有此事？”
丽贵妃仔细想了想，道：“回陛下，确有此事。赵晚晚当时与安嫔交好，来过宫中探望几次，也曾和皇后打过照面。”
“那也算不得什么，那时你才多大。”
孟沐曦恭敬的道:“回陛下，那时臣女确实还年幼，根本不懂。不过前几日在静妃娘娘那学琴时听她提起了皇上和皇后的往事。臣妇颇为感动，还为此写了一首诗缅怀皇后！”
文帝不由的转头看了看静妃。
静妃只得笑笑，她能怎么说。
文帝又看向孟沐曦，“你还作诗？念来听听。”
“是！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启禀陛下，这就是臣女想到的诗！”
文帝一脸哀伤，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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