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到面摊上。
王玖对着老板招了招手，
“老板，再来一碗细面，再加一个豆腐皮和一个鸡蛋。”
老人应了一声，
王玖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
面前摆上了一碗豪华版的饸饹面。
里面把子肉，虎皮尖椒，豆腐皮，卤蛋，猪皮，卷煎摞地高高的。
甚至老板又炒了一碟葱花鸡蛋放在了旁边。
王玖转了转头，
这大中午的就自己一个顾客。
不存在上错了的可能性。
“送的咧。”
似乎看出了王玖的迟疑，
满脸皱纹的老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坐在了王玖的对面。
“那破落公寓，我之前也住那。”
王玖看了他一眼，低头开始吭哧吭哧对付那一座小山。
老板点了根烟，
看着王玖笑了。
“奇怪咧，小哥，我咋个第一眼看你就老熟悉啦，莫不是之前见过？”
王玖抬起头笑了笑，
将嘴里东西咽下去之后，认真地对着老板说了一句。
“面很好吃，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老板摆摆手，
“说的啥子话嘛，政府已经赔了一笔咯。”
“要我说，就是俺那娃命不好，享不上这福……”
“现在政策好啦，你别看老汉这样，退休金有这个数！”
老板叼着烟，
手里比出一个“8”。
王玖看着对方粗糙皲裂布满老茧的手，面上露出一个夸张的笑，
“豁！那老板你这比我都厉害啊！”
“哈哈哈，那可是，但是老汉闲不住，再加上有街坊就得意老汉这口，这才出来咧。”
“厉害啊！老爷子你这手艺没个十几年做不出这味道吧……”
“十几年？老汉我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揉面了咧！”
“……”
王玖一边和老板聊天，一边猛猛炫完了那一小座山，
打了个饱嗝。
“谢了，老爷子，面很好吃。”
老板小心翼翼地将一丝不剩的烟屁股踩灭，挥了挥手，
“以后饿了就来，老汉这面管够。”
“好嘞老爷子！”
走出好几步，
王玖突然出声：
“对了老爷子，”
“诶。”
“……小老板做的鱼丸粗面，和你的饸饹面一样好吃。”
老人一愣，
擦桌子的手停了下来。
嘴唇微微哆嗦着看向已经走远的背影。
许久，
擦了擦手，
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爷俩都躺在地上，
一身尘土，
偏偏笑的开怀。
……
……
王玖小心翼翼地将白大褂脱下来，卷成一团护在胸前。
毕竟这狗洞子植被丰富，
万一刮破了就完了。
将砖头堵上，
避开监控回到3楼，
王玖优哉悠哉地拽住一个正抱着一堆有些蔫儿了的鲜花步履匆匆的护工，
“姐姐，你知道林主任在哪儿吗？”
已经奔四的护工本来正忙着，突然被人拽住刚想凶一下，
但看到王玖这张帅脸，
还是没生起气来。
“是小玖啊，林主任？应该是在……小礼堂吧，刚才刚给家人们上完课，你现在过去他应该还在那。”
“谢谢姐姐，你人真好~”
王玖伸手，
“我来帮姐姐扔一些吧~”
“不用不用。”
护工笑的一脸姨母样。
“快去吧小玖。”
“好嘞姐姐。”
……
——（分一下）——
……
火急火燎赶回警局的姜黎无视了堵在门口对着她怒吼的大队长，
一个小闪身避开了对方的动作，
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拿出那个U盘，
狠狠地插了三次才怼进了电脑里。
里面不是什么病毒，
而是一页一页的账目和无数以奇怪角度拍出来的图片！
姜黎的身躯看着这些账目和图片一阵颤抖，
刚才没逮住姜黎的大队长阴沉着脸过来，
一瞬间就被屏幕上的图片吸引，
看了几眼之后，
一声有些颤抖的国骂从牙缝中蹦出；
“ctm，这些畜生……”
图片上，
赤身裸体，满是伤痕的女孩。
眼中满是恐惧地缩在墙角，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人手一把带着倒刺的皮鞭。
地上还留着一些飞溅状的血迹和被撕碎的校服。
另一张，
满头白发的老者泪流满面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身边几个纹龙画虎的小混混随意地翻找着家里的抽屉。
另一张，
满头鲜血的男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几个青年正对着一个哭喊的女子上下其手。
不远处的沙发上，两个极为相似的身影含笑看着眼前的一幕。
再一张，
年仅7.8岁的男孩在混混的怀抱中面色青紫，表情痛苦。
因为对方的大手正牢牢地箍在自己的脖子上。
中年夫妻跪在地上，低着头将手中的合同捧着献给一个抽着烟的背影。
……
触目惊心。
人间炼狱！
谁能想到在这个看似平静的莹城下居然隐藏着如此的罪恶！
这些都是对赵氏兄弟暴行赤裸裸的控诉！
在其中某一张表格上，
细细地写满了每一张照片的由来及拍摄地点，
另外的表格则是对盛发集团的部分交易进行了极为详细的列举，账目如何作假，交易何时达成，付出几何？
条理清晰！
若是这份证据属实！
这盛发集团怕是要高层集体去吃公家饭！
最后一个文件夹是一个视频，
标题名为：
《一个沉沦者的自白》
点开之后，杨丽娜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孔出现在了屏幕正中央，她缓缓开口：
“我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丈夫是正义感十足的人民公仆，孩子乖巧可爱。”
“但是随着父母留下的老房子被划分进所谓的示范区之后……一切都变了……”
“恶魔来了。”
“他们强占了我，毁了我老公，并且用孩子的性命威胁我……”
“还有这栋楼上的每一户居民……”
“……我成了他们的情妇，但是我不会就这么屈服，这些都是我整理出来的他们的犯罪证据！”
“我会死，这我早就知道……但是我知道！真相不会被埋没！”
“至于正义……呵，迟来的正义，还算正义吗……”
“咔哒”
视频结束……
整个大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甚至有文员在轻轻地抽噎。
姜黎双眼通红，娇躯不断颤抖。
身后那个年长沉稳的大队长拳头都攥出了鲜血。
“我去请示……上级。”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整个大厅却依旧沉寂。
姜黎猛地踢开了凳子，
转身就站了起来，
程诚一看她摸着枪套的动作就大惊失色！
一伸手拦住了她。
“姜队！”
姜黎泛着血色的双眸一瞪，
只见程诚递过来一柄警用的甩棍。
“用这个。”
“疼还看不出来。”
“……好。”
眼看着姜黎就要走出门去，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一个警员接起，刚刚几秒钟，捂住话筒大声喊道！
“姜队！找到那俩畜生死亡的共通之处了！！”
“他们在死前都见过一个人!”
…
……
凉山精神病院，
王玖推开小礼堂的门，
一个秃顶的瘦削身影正背对着他整理手上的资料。
黑暗的小礼堂中就开了两盏光束灯，
照在林主任面前的桌上。
听到门响，
林主任回头，脑门在灯光下bulingbuling地闪动。
他语调温柔，充满耐心。
“是小玖啊，有什么事吗？”
王玖站在黑暗中，
看着眼前那个满身沐浴在光明中的男人，
缓缓开口：
“老林，”
“自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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