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杂的情绪和欲望弥漫在天空和大地，在程尘的感知中犹如炫彩的极光铺在了整座城池中。
情绪和欲望携带着思念，包含人心的变化。
“今天要去哪里赚钱？”
“想吃....”
“倒霉。”
“要快点结束今天的巡逻，城中越发危险了。”
“为什么他们可以活得这样轻松？”
“听说昨天又有人死了，希望事件早点结束......”
“明天拿到工钱要给女儿买个礼物。”
“野外变得更危险了，不能出城狩猎...钱快用完了......”
“......”
无数繁杂的思绪旋生旋灭，在程尘脑海中勾勒出城池的另一番模样。
程尘躺在摇椅上，他虽足不出户，眼不见光，但他对城中事了如指掌。
“叩叩叩...”
“叩叩...”
“叩叩叩...”
夜晚，城中禁喧嚣，熄灯，闭户，人不得醒，门不许开。
自城中出现连续惨案后，城主增派了卫兵日夜巡逻。
同时发布新规，民众白天可自由活动，但夜晚需得保持缄默，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开门。
程尘每天都能感知到一些异物，它们每到深夜便会来到城中敲门，被敲门者若是打开了“门”，便会消失在城中。
又一次夜晚来临，这次程尘在躺椅上进入了梦乡。
“叩叩叩...叩叩叩...”
程尘的屋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敲门声持续不断，越发急促，声音越来越大，直到...程尘家的大门被敲开......
缓缓开启的门缝中，一颗巨大的眼球逐渐占据门缝的中央，即便是在漆黑的深夜，眼球也能反射出莹莹的光亮。
门缝开至一寸，程尘的身影被映入眼中，而后，眼中突兀地裂开一道紫黑色竖瞳，瞳孔将程尘的影像囊括！
瞳孔内紫黑色的物质在刹那间形成了旋涡，而后将程尘的影像吸入其中。
漆黑的天穹上，一轮若隐若现的白月浮现而出，丝丝缕缕的月华洒落，城中的阴影逐渐被驱散，显露出其真实的模样！
“唉~，又来一个......”
程尘缓缓睁眼，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嗬！！”
一带着斑斑血迹的空洞脸皮猛然凑到程尘面前。
程尘淡然的看了一眼，脸皮周围连着脸皮，他被传送到了一个由脸皮组成的笼子里。
“嗬！！！”
那张将其他脸皮扯变形才凑到程尘面前的脸皮又一次发出无力的嘶吼，程尘却看也不看。
“呵呵，你倒是心大，其他人见到这东西可是叫了好久。”
程尘转过身，见到了说话的人，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公孙佺！
“怎么，见到我这个样子，被吓到了？呵呵呵嘿嘿...”
程尘看着神色有些疯癫的公孙佺，没有说话。
公孙佺有些颓废地坐在几张人脸上，他的身上长出了一些怪异的眼睛。
“你知道这个地方的人脸是哪里来的吗？呵呵......”
“在这个地方，你每时每刻都会感受到来自未知之处的窥视，并且你越是感受那种窥视它就变得越是清晰，数量也变得越多。”
“当你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那种感觉的时候，嘿嘿嘿......”
公孙佺将长满大大小小的眼睛的手伸出来，说道：
“你就可以不用为近视或者眼瞎而烦恼，因为你可以选择长出新的眼睛，哈哈哈哈！！”
程尘仍旧平静地看着公孙佺，虽然他现在笑得有点抽象，脸上、手上、甚至嘴里，还有其他的身体部位都有眼睛在开阖乱瞟。
“嘿嘿嘿...”
公孙佺稍微平静下来，程尘便开口问道：“你要出去吗？”
“出去？呵嘿，你想要出去？嘿嘿嘿，你问一下那些人，它们想不想出去？呵呵呵。”
公孙佺指着周围的人脸，表情有些崩坏的说道。
“它们已经不是人了。”
程尘只是如此回道。
“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不是...呵呵呵......”
公孙佺双眼颤动，眼眶中流出血来，而他身上的眼睛则是睁大来盯着程尘。
许久后，公孙佺眼中恢复神采，他沉默几息，问道：
“你有办法出去？”
“我可以带你出去。”
程尘的声音有些清冷，但在此时却让公孙佺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
“出去了，又能怎样呢？”
公孙佺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却是有些抗拒回到外边的世界了。
“呲~呲~呲~，喔哦！！！！嘣！！”
程尘转身走向牢笼边，脚下的脸皮被踩得滋出油水。
先前那张恶心的脸皮又凑了过来，这次它竟想直接贴到程尘脸上来。
只是还不待它贴过来，它便向牢笼外炸开了。
与其一同炸开的，还有它附近的其他脸皮，刚好炸开一个方门的出口，程尘便迤迤然从此处走了出去。
“我说的外面，不是你先前所在的城池。”
公孙佺有些呆愣地看着出口，这时远远地传来了程尘的声音，他打了个激灵，然后猛然向出口窜了过去。
脚下的通道由一颗颗十来米大的眼珠子组成，粘腻的液体滑溜地让人站不住脚，巨大的眼珠子察觉公孙佺后全都将瞳孔对准了他。
忍着恐惧手脚并用，公孙佺用手指死力扣住眼球，快速爬行着追上了程尘。
通道是一宽约十二米高为七米的方形口，左右与上方的墙面同样生长着无数的眼睛。
只是墙上的眼睛狭长而尖细，眼睛如同平面壁画一般没有起伏。
公孙佺追到程尘身后便站了起来，那些在程尘附近的眼睛全部紧闭，眼珠覆盖着一层赤红的肉膜。
“程先生...这外面，是什么？”
公孙佺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手，小声地发问，他的理智已经恢复，在程尘身边，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消去了。
“不知道。”
程尘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眼睛，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
公孙佺跟在后边走了一会，他看着周围各种阴暗的眼睛，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眼睛，看向程尘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可以说。”
程尘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孙佺克制自己不再去看那些无法控制的眼睛，向程尘问道：
“程先生，我还能变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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