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坐上了奈尔的防卫舰，赶往γ54星球。听说了情况刚刚清醒的艾丽斯也坚持同行，一路上所有人都忧心忡忡，植物拥有自主意识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让大家都没法相信这是事实。
“博士，据我所知，拥有神经系统并不是意识产生的唯一条件，最关键是需要有大脑作为信息分析和传导的核心，所以，您别见怪，我们会不会多虑了呢？”杰斯试图缓和舱内紧张的情绪。
“我也希望是我多虑了。”戴安娜脸上的神情一点都没有放松。“但根据艾丽斯所说那天洞穴里的情况，躲避火焰和伺机发动攻击，这已经不是植物常态的竞争性行为了。所以我想回去研究所旧址看看，以前没往这个方向想，应该遗漏了很多有效信息。”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判断被证实，那有方法可以逆转这种状况吗？”杰斯还是不太敢接受植物具备思维这件事。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藤蔓的异变似乎还只是个案，但我们必须了解异变发生的原因。现在还不清楚这背后有没有什么人在操纵，但不管怎样，只有知道原因，我们才有可能找到控制的方法。”
奈尔这时插口问道：“银河的文明历史中，没有人试图这么做吗？”
戴安娜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奈尔。“有，你的父辈在战时就干过这事，你不知道吗？”
奈尔错愕地摇摇头，他从小锦衣玉食，过的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对于战争中发生的事没有太多听闻。关于“父辈”这个词，他唯一的认识，就是“金主”。
戴安娜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措辞。那是克百风帝国做过的事，不应该牵扯上你们。而且这事当年也是绝密，你们不知道很正常。”
“克百风曾和布莱德联合做过一个实验，就是把植物和龙鸟以及虫族的身体进行融合，战争后期，因为克百风的立场发生改变，所以主动终止了这场不人道的实验。说起来，这事也有你们的功劳。”当年杰斯回到克百风，就是通过和奈尔的关系接触到帝国高层，凭借奈尔家的权势以及奈尔天生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克百风放弃和布莱德的联盟关系，在战争中保持观望态度。
奈尔俊脸微微一红，这事他曾经引以为傲，认为自己在皇家舰队的地位也是由此而来，直到他参加舰长遴选后，才慢慢认清，自己和其他舰长代表人选的实力差。如果不是艾丽斯的战力加上杰斯的智慧，估计他早就一败涂地。
“那您认为，这次出现的藤蔓会不会和那个实验有关呢？”杰斯问到。
“嗯。”戴安娜点点头。“我有过这样的怀疑。但这次出事的11号星球和披露的当年的实验地点相隔很远，不应该有直接关系。而且上一纪摧毁生态研究院的植物也是它，这距离就更远了。这次回去，我就是想找到这两个植物现身地点之间的关联性。”
“说起贝维斯实验，我记得银霜师兄好像也问过这事。”小白漫不经心地插了句嘴。
戴安娜一怔，忽然一些信息片段在她脑子迅速组合，不由得叫出声来。“原来我忽略的是这件事！”
“什么事？”奈尔、杰斯、小白齐声问到。
“真子治安官前段时间找过我，说有人举报银霜私自进行植物融合实验，我没当回事，说他不可能有资源做这么复杂的事。因为那份档案早就被克百风封存了。但我忘了，银霜是机要室主执事！”戴安娜思路一下打开了，但她不愿相信，这事又和她这个弟子有关。
“他有机会接触到各国战时封存的档案！”杰斯立即也反应过来。
戴安娜有些坐立难安起来，这个弟子最近给她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老师你别着急，我们回去就去找他，问清楚就好，他现在人在联邦监狱，就算……就算银霜师兄可能接触过那份档案，但也不代表这些事和他有关。”小白自然知道自己老师的想法，出声安慰。
“我当时为什么就没去找他确认一下呢？”戴安娜很是自责。“我真是愧为人师啊！”
经过四天的航行，防卫舰回到了联邦主星。按照戴安娜的想法，立即就要去联邦监狱向银霜询问情况。熟悉联邦规则的奈尔和杰斯拉住了她，他们知道，监狱探访要提前一天报备。戴安娜这才压住急切想见到银霜的心思，让小白先跟监狱做了报备，准备第二天再过去探访。
众人商量后，决定先把艾丽斯送到联邦医院，然后直接去研究所废墟看看还有没有值得调查的线索。
巡游艇在研究所旧址所在的街道口停了下来。自从研究所被摧毁，部分街道就被围蔽了起来。治安司来了很多趟，但都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所以废墟也得以保存，并没有推掉重建。
下了巡游艇，戴安娜带着三人迈步正要往旧址方向走去，一个声音却叫住了她：“这不是戴安娜博士吗？”
众人停步一看，街角处走过来一个克百风族。头戴礼帽，一副厚框眼镜，身上的西式长装一尘不染，正是在11号星球失之交臂的比尔。
“比尔先生？”奈尔和杰斯颇感意外。“你怎么在这？”
比尔面带微笑，温文尔雅地摘下礼帽向众人行了个礼。“奈尔舰长，杰斯主教，小白研究员，三位好啊。我刚好来γ54谈一笔生意，想起大名鼎鼎的生态实验室就在附近，所以走过来看看是否有幸再向戴安娜博士请教一些问题，没想到，刚走到街口就看见各位，还真是有缘啊。”
戴安娜面色一黯。“生态研究所上一纪已经被夷为平地了，今天在这里的确是偶遇。”
“啊？”比尔面现惊讶之色。“是遭遇袭击吗？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在联邦主星发动袭击？”
“说是袭击也没有错。但这些敌人有没有‘胆子’这样东西就不好说了。”小白顺口接话。
比尔表示没有听懂，双手一摊。“小白研究员的意思是？”
“袭击我们的是植物！”小白脸上出现一丝尴尬，确实，联邦研究植物的最高学术性机构，被植物摧毁，这话是有些讽刺。
“嗷，原来是这样，说实话，我这次来想请教的问题也和这事好像有些关联。”比尔理了理西装大衣的领子，正色说到。
“哦？”戴安娜来了一些兴趣。“上次比尔先生提供的信息和样本确实节约了我们很多时间，还没来得及道谢，不知道这次有什么高见呢？”
“高见不敢当。”比尔点头表示谦逊。“上次和各位分开，我也对那些样本做了一些研究，结合我了解的情况，这次来是有个问题想请教博士。”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说道：“我想请问博士，植物，可以拥有自主意识吗？”
听到这话的四人都是面色大变，直勾勾盯着眼前的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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