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了一会儿，启明顿时明白了过来，毫无疑问，刚才的一切，分明就是宝塔空间锻炼心神的方式。
刚才在那片幻境空间里面，若非启明在情急之下，使用了不属于那时候的力量，借此摆脱了幻境的约束，或许，启明至今都还沉浸在那段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终生都无法忘怀的记忆中。
心魔，大多修行者都有，而宝塔锻炼心神的作用，正是帮助修行者消灭自己的心魔，也就是那些执念。
而以启明对父母被杀那段记忆的极深执念，若非他所在的位置仅仅只是宝塔的第一层，属于锻炼心神最简单的一步，说不定他此刻已经被这股执念所击败，并终身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幻境之中。
不过，启明向来谨慎，既然已经醒悟了过来，并且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境，那么，正常情况下，只要他能保住本心不失，保持一定的清醒状态，想必应该能够安然通过宝塔锻炼心神最初步的考验。
正当启明深吸了口气，打算开始寻找通往下一层的方法时，却发现竟然又是一阵白光，紧接着，眼前的一切瞬间再次发生了变化。
环顾四周，绿郁葱葱的树林，明朗的天空，又一次的熟悉感，让启明心中当即微微一震。
试炼之地！启明当初用了几天的时间去熟悉这片区域，此时，他完全可以确定，这里正是联邦战争爆发之前的那次试炼所在地。
“瑶儿，快走！”就在这时，一声怒声大喝，顿时将启明的心神吸引了过去。
当启明闪身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的竟然是那位曾有过一面之缘，来自于海外晴天岛的空间幻神士常壁，只是，此时的常壁却浑身是伤，不仅气息微弱了许多，嘴里更是不时地溢出一摊淤血，显然伤势十分的严重。
突然，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让启明心中顿时一紧。
果然，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陡然从空中飞了下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同时，一名锦衣银袍中年凌空而立出现在启明的视野中，却见银袍中年神色十分淡然，但那对眼神中，却不停地闪烁着嗜血的兴奋光芒。
银鹰组织的领域级强者！
看到此人，启明心中再次一震，几乎是反射性地从腰间的小包中取出了一枚流光羽，然而，当他将手中的流光羽全力掷出去的时候，脸色却突然大变。
只见那枚闪烁着寒光的流光羽，几乎毫无阻碍地击打在锦衣中年的胸前，但除了一个清脆的撞击声之外，锦衣中年甚至连动都懒得动一下，脸上更是充满了戏谑和蔑视的神色。
不错，流光羽是启明以往最强的攻击手段，可问题在于，当初在试炼之地的时候，启明好歹也是一名顶级幻神使，幻神能量可以离体释放。
但如今呢？失去了幻神之力的他，此刻不过也就是一名刚刚觉醒的风元素幻神使而已，就连投掷流光羽，也只能使用包里为数不多的存货，想要跟以往那般，随手就是一道凝实的白光掷出，恐怕那也是数年之后才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启明没有了幻神之力的帮助，单凭初级幻神士的身体强度掷出的流光羽，威力顶多只能威胁到二级幻神士，面对银袍中年四级幻神士这种层次的领域级强者，他的攻击几乎可以被完全无视。
就在启明愣在那里的时候，白逸轩、齐咏、康永毕、狂州等人陆续赶到，只是，初级幻神士与中高级幻神士之间的差距，显然绝非是用数量就可以弥补的，即使再加上后来赶到的狄海兄妹等数名武修强者，结果也并没有发生太大改变。
果然，没过多久，大家纷纷喘着粗气，手上的攻势虽然越来越凌厉，但伤势也是一个比一个严重，很明显，面对这等强敌，单凭他们这些初级幻神士高手，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
启明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银鹰组织的那名领域级强者，眼看着年轻一代的高手一个接着一个重伤倒地，虽然他明知道这里是幻境，而且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这十分真实的一幕，还是让他心神巨震不已。
突然，狄思雅一时不慎，硬抗了一击，顿时整个人猛然倒飞了出去，就在启明呼吸几乎当即停滞，以为狄思雅也因此而重伤的时候，却见狄思雅突然凭空踏出数步，然后在地上留下两道醒目的深痕之后，才终于卸掉了银鹰高手这一击的余劲，只是，此时的狄思雅呼吸已经十分的急促，嘴角更是残留着丝丝血迹，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若是其他人，管他是重伤还是当场身亡，启明根本就不会在意，在他眼中，这一切终究只是幻境而已，但看着如同亲妹妹一般的狄思雅竟然也受伤了，启明的脸色顿时变了。
目光凌然地注视着被数名武修拼命缠住的银鹰高手，启明紧握双拳，即便是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滴滴鲜血击打在脚下的地面上，他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就在这时，狄海似乎也快到了极限，一不小心，竟被一道银光正面击中，接着，便在一阵呼啸的风声中，撞倒了十余棵大树之后，终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无论是狄思雅还是狄海，对启明来说，都如同家人一般的重要，就算明知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境，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双目赤红，手持淡紫色剑身的‘风雷’，拼命迎了上去。
一个幻神力量刚刚觉醒的初级幻神使，正面硬撼拥有四级幻神士修为的领域级强者，结果可想而知。
噗！
满目充满嗜血光芒的银袍中年，只是随手一道银色的光芒，启明甚至都不曾来到银袍中年的面前，只看到眼前一道银光陡然闪过，紧接着，胸前猛然一阵剧痛，随即一抹鲜血狂喷而出的同时，只听到胸前突然传来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随后，耳边阵阵风声呼呼吹过，片刻之后，才终于重重撞在了地面上。
失去了往日的力量，眼看着包括白逸轩在内，年轻一代的十余名高手，在领域级强敌面前接连被重创，而且，以启明准神级的感知力，他看的很清楚，迄今为止，那名银袍中年都不曾使用过全力，甚至期间有无数次，他明明可以随手就将眼前的攻势化解，并且反手击杀对方，但他却好似故意留着大家的性命一般，明摆着就是在戏耍着他们。
可是，看的再清楚也没用，启明毕竟没有跟感知力相应的强大力量，只能眼看着大家一个个明明已经重伤，却又不得不起身再度迎上去，试图搏得仅有的那点胜利的希望。
看着狄海兄妹再次重伤倒地，全身是血，脸色惨白无比，却又挣扎着打算再次起身的样子，无力倒在地上的启明，心里犹如滴血一般的沉痛不已。
或许是流血过多的缘故，启明只感觉意识突然一阵恍惚，等他努力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周围除了那名凌空而立，双目流露着嗜血的光芒，满脸冷笑的银袍中年之外，包括白逸轩在内，大家竟然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且，从白逸轩等人衣衫上的血迹来看，他们显然都是在精疲力尽之后，被银袍中年残忍地杀害。
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饶是上过战场，见惯了死亡的启明，脸色依然苍白无比。
环顾了一番四周，最后，启明的目光，无比呆滞地停留在不远处已经失去了生机的狄思雅身上。
却见狄思雅全身都是鲜红的血迹，衣衫仿佛被数十道利刃划过一般，只剩下一些残破的碎片，那张秀丽的小脸上，除了道道血痕之外，只有那一片惨白，而那紧咬着的鲜红嘴唇，足以显示出她死亡之前究竟承受着如何的痛楚。
幻境！这都只是幻境！目光呆滞的启明，这时只知道一遍又一遍在心中不断告诫着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境而已！
然而，真实的痛楚，真实的无力感，却让启明怎么都做不到无视眼前的一切，眼见银袍中年一步接着一步朝自己走来，启明却依然恍若未见，目光始终都不曾从身亡的狄思雅身上挪开半分。
噗！噗！噗！
片刻之后，伴随着银袍中年兴奋的大笑声，一道接着一道深深的伤口，出现在启明的全身各处，但再如何强烈的痛楚，启明却始终一声不吭，目光依然还是那般的呆滞。
当初的情况明明不是这样，难道就因为少了他这个变数，结果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差异吗？为什么？为什么我连一年前的自己都不如？假若没有失去力量，或者数年之后，待恢复到当初在试炼之地的实力，然后再进入这片锻炼心神的空间，他是不是就不会看到狄思雅他们惨死的这一幕？
锻炼心神的空间！幻境，这一切明明就是幻境，然而，就算是如此，但启明却发现，他宁愿舍弃所有，也不愿看到狄思雅等人受苦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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