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看他一脸闷闷不乐，也不打算解释，只说了一句。
“你要是觉得我恶心，以后就别来找了。”
周耀飞听了，猛得一震，抬头看向已经走向厨房的秦松，那冷冷的背影，他就慌了，赶紧追上去。
“不不是，我没说你恶心啊。”
周耀飞追进来，见老爷子也在，就闭上嘴。
不对，爷爷已经知道了。
他赶忙坐在爷爷身边，小声道，“爷爷，小松说他，他喜欢男人，您知道吗？”
“知道啊，怎么了。”轻飘飘的几个字。
周耀飞又震惊了，“不是，爷爷，您不觉得，这样，这样不对吗。”他手脚并用，想表达得更准确一点。
老爷子很平静，态度跟秦松一样，就像，就像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可是，两个男在一起啊，就算在这发达的年代，也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周耀飞有点抓狂了，这爷孙两人，怎么这么淡定，难道他们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爷爷，您真的，不在意我小松哥喜欢一个男人，男人啊？”周耀飞蹲下来，抬头很严肃问老爷子。
“在意啊。”爷爷顿了一下，又说“但我更在意他的幸福，如果跟男人在一起，能让他幸福，那我就祝福他们。”
爷爷这话，让秦松也停下手里的动作。
“可是可是，这是不对的啊……”周耀飞原地蹦起来，他的反应很激烈。
“行了，别像只猴子一个嘣哒，他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别跟我说，你也喜欢男人。”说完斜了一下，周耀飞像被定身，马上刹住脚。
“没有，我才不喜欢男人，我都交过好几个女朋友了，我性方面是正常的。”周耀飞声音很大，爷爷抠了抠耳朵，皱眉。
“别一口一个不正常，小松比你正常太多了，好了，你要没事就回家去，别一大清早就来闹腾。”
爷爷好脾气，但他一口一个孙子不正常，听多了也生气。
周耀飞那个气啊，又不敢在蹦哒，老老实实坐下。
秦松继续洗碗，心里有一些愧疚，自己是独苗，到这一代就断了，爷爷并没有怪自己，反而很支持。
心里高兴，同时也感到难过，是他对不起秦家。
爷爷斜眼，看到孙子一脸忧郁。
“别管他这张破嘴说了什么，自己选择了，那就不要怀疑，不要管其他的事，人这一生啊，能找到一个心灵羁绊，懂你，爱你，是很可贵的。”
爷爷的话，是那么触动人心。
秦松突然就红了眼眶，“谢谢爷爷。”
“谢什么谢，你从小没爹妈，如果说有错，那也是我没有把你教好。”爷爷站起来，“好了，别忘了写联子，我去前面诊所开门。”
说完，他就走出去，秦松望着他的背，感觉脊背又弯了一点。
唯一亲人的支持，是秦松最大的勇气和后盾。
偏偏周耀飞又开始跳脚，还是接受不了秦松喜欢男人的事，最后气呼呼的跑了。
秦松也懒得去管他，收拾好后，他就开始写对联。
蘸取墨汁，下笔有神，笔走流畅，一笔一画充满力量，又不失美感，风格洒脱，笔锋一顿，优雅落幕。
这一手笔力，绝对是岁月的沉淀，真真是好看之极。
不一会儿，他就写了几幅。
只是许久没写，手腕有点酸，他放下笔，正准备休息一会儿。
“小松在家吗，听你爷爷说你在写春联，能不能帮婶也写一副啊。”一个大婶走进来，脸上带着笑。
秦松微笑回应，“是三婶啊。”
“是我是我，小松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三婶很自然跟秦松聊起来。
“昨天回的三婶。”
“好好好，一段时间不见你，又长得俊了， 什么时候娶个老婆回来，给你爷爷添个曾孙子啊。”
农村最经典语录，‘什么时候结婚’，‘快生个孩子’，‘有没有女朋友。’
秦松觉得，这个年，耳根子是清静不了的。
“三婶要写春联，有没有带红纸，家里的不够。”秦松一边说，一边把写好的挂起来风干。
“啊？还要带纸啊，你这里没有多余的吗，给婶用一点。”这三婶，让秦松写也就算了，还要白蹭纸。
虽然纸不值钱，但爷爷准备的刚刚好，确实没有多余的。
三婶不信，指了指旁边还没有写的。
“那不是有吗，三婶用的不多，给我写两幅就行了。”三婶张嘴还真是不客气。
秦松微微皱眉，有些不乐意。
“三婶，这些我家自己用，爷爷准备的刚刚好，你要写，回家拿纸来，我等你。”秦松说话还是很客气的。
三婶脸上的笑就僵住，不高兴的样子。
“小松啊，刚才我在前面找你爷爷拿药，现在要回家，你写完我直接带回去，就免得在跑一趟了。”
言下之意，我找你爷爷买药，你给我免费写一张有什么问题。
秦松不傻，他知道三婶话里的意思。
从前，三婶就喜欢贪小便宜，若不是同村人，懒得多看她一眼。
“三婶，真没有多余的纸，你要不拿，就别写了。”
三婶见秦松油盐不进，就板起脸来。
“唉？你怎么转不过弯呢，三婶这不是回去一下麻烦吗，你就用那纸写一下，有什么难的。”
说着，她就走过来，把爷爷剪裁好的红纸拿起来，力气太大，就把红纸给撕破了一口。
“啊哟，这纸怎么这么薄，你爷爷也真是，不准备厚一点的。”
明明是她把纸撕破，却怪爷爷准备的太薄，秦松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三婶。”秦松大叫一声，把三婶吓得一个哆嗦。
“干干嘛，你干嘛那么凶的样子。”三婶咽了咽喉，紧张起来。
秦松最后还是没撕破脸，农村的习俗，越是好日子，越是不能生气，这样来年会很不顺。
马上就过年了，他不想闹得太难堪，所以还是忍住没发火。
“三婶 ，我再说一遍，你要写春联，回家拿纸，好吗？”
秦松脸上没有笑容。
三婶不敢在上前，怕秦松打她。
“哼，不稀罕了，我自己去街上买，比你写的还要好看。”说完，她就赶紧走。
秦松无语，摇头，倒也犯不着为这件事生气。
三婶的小插曲很快被秦松抛之脑后。
他继续写联子。
一个小时后，终于是写好了，大大小小写了八幅，就连灶王爷也写了一副。
这时爷爷拿着水壶，慢悠悠从前面回来。
“刚才我看你三婶气呼乎走了，问她也不说事。”爷爷背着手，看孙子写的春联，很是满意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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