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梵目光如精准的探照灯,在众人面庞上逐一扫过,彼时大家交谈已渐近尾声。
旋即,他嘴角上扬,绽出一抹温和笑意,对着谢瑶瑶与程非凡说道:“瑶瑶、非凡呀,你们俩去房间吹着风扇,痛痛快快堆积木去吧。”
小弟小妹恰似训练有素的小战士,乖巧点头,小手紧紧相牵,蹦蹦跳跳迈向房间。
不多时,房间里便传来他们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其间还夹杂着积木碰撞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响,宛如奏响一曲欢快的童年乐章。
谢梵静静地凝视着弟妹走进房间,直至房门“咔哒”一声轻轻合上,才缓缓转过头,望向程飞燕。
此刻,他眼中满是眷恋,那目光仿若饿极之人紧盯着面包,分毫都不舍得挪开,似要用目光将程飞燕的模样深深镌刻进心底。
他微微张嘴,喉咙却似被无形之物哽住,声音略带沙哑,轻声说道:“飞燕呐,我和妹妹明早就要走了,唉,心里头实在是、实在是特别舍不得你们。咱们以前还信誓旦旦说要一起上学、放学,一同长大,可如今看来,这些都要落空了。”
“你心里也清楚,咱们往后还能不能再见面,全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程飞燕听闻此言,原本明亮的神色瞬间黯淡,恰似被乌云遮蔽的太阳。
她轻轻叹了口气,胸脯微微起伏,抬起头,目光与谢梵交汇,眼中同样写满了不舍,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藏着无尽哀愁:“我也舍不得你们,谢梵。”
“这个暑假,我玩得开心极了,咱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有趣的事儿。”
“可咱们都还只是稚气未脱的小孩子,在大人的安排面前,根本无力反抗,就像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什么都做不了。”
“你们必须回去上学,我也只能回老家继续念书。咱们呐,就像蒲公英,风往哪儿吹,就往哪儿飘,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谢梵皱起眉头,满脸疑惑,问道:“我咋感觉,你不像我这么失落呢?看着你挺平静的。”
程飞燕苦笑着,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说道:“谢梵呐,我经历的离别太多了,都快习以为常了。”
“一开始我也会大哭大闹,像个小疯子,可后来发现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把你这个朋友放在心上。”说着,她的眼眶渐渐泛红,犹如熟透的红柿子。
谢梵沉默良久,像是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到程飞燕面前,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要是哪天你能写信了,可一定要告诉我。”
程飞燕双手接过信,仿若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说道:“我肯定会的。”
就在这时,房间里骤然传出程非凡和谢瑶瑶的争吵声,那声音恰似两只小公鸡掐架。
仔细一听,似乎是为了一块形状奇特的积木,两人争得面红耳赤。谢梵和程飞燕赶忙快步走进房间调解。
等把两个小家伙劝好出来,谢梵和程飞燕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这一笑,宛如一阵春风,吹散了先前浓郁的悲伤氛围。
“即便分开,这个夏天的回忆也永远都在,谁也夺不走。”程飞燕轻声说道,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面。
谢梵重重地点点头,说道:“嗯,希望下次见面,咱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畅快聊天。”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似金色纱幔般倾洒进来,映照在他们年轻且充满希望的脸庞上。尽管即将分离,但这一刻的美好,已然如璀璨宝石,深深镶嵌在他们的记忆深处,化作无比珍贵的回忆。
程飞燕心里明白,家里根本没有电话,她也从未见过家中大人给别人写信,甚至连邮局在哪儿都不清楚。
她清楚,自己手中的这个信封,或许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再无机会打开。但她还是将信封放在枕头下面,想着等心情平复些后,再打开看看。
怎奈世事无常,她终究再也没有机会打开它。
当天夜里,程大顺火急火燎的,像屁股着了火一般,匆匆安排程飞燕和杜老太一起坐上回家的远途汽车。
程飞燕和杜老太在程大顺小心翼翼的护送下,一步一步缓缓登上汽车。汽车先是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仿佛在积蓄力量,随后缓缓启动,紧接着如离弦之箭般飞速行驶起来。
透过车窗,外面的景色如幻灯片般快速闪过。程飞燕静静地望着窗外,眼神中透着复杂情绪,既有对未知的迷茫,仿若置身大雾之中迷失方向,又有对即将回到熟悉之地的期待,恰似漂泊游子渴望归家。杜老太靠在座椅上,微微眯着眼,脸上的皱纹里似乎藏满过往岁月,仿佛正沉浸在对那些或甜蜜或苦涩往事的回忆之中。
“非凡年纪小,能留在咱们身边。”杨绿娇舍不得小儿子程非凡,觉着他年纪尚小,上学不必急于一时,所以没让他和程飞燕一同回老家读书。
“再见了,星城,再见了,我的暑假,我的伙伴们!”程飞燕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繁华的城市街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落寞与无奈,宛如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如同母亲温柔的手,撩动着几缕发丝。
与父母、弟弟分离,这个残酷现实犹如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她的心头,令她有些喘不过气。
曾经,她满心期许能在这座城市里追逐自己的学业梦想,可如今,一切都化为泡影,恰似肥皂泡“啪”的一声破裂。
当确定无法在城里上学的消息传来,她只觉世界瞬间黯淡了几分,仿若太阳突然被乌云遮蔽。
想到即将离开这个暑假已然无比熟悉的环境,离开疼爱自己的父母和调皮可爱的弟弟,还有谢梵兄妹,程飞燕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但她深知,生活有时充满无奈抉择,犹如身处岔路口,不得不做出选择。她只能选择坚强面对,咬着牙,挺起胸膛。
她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回家乡继续学业亦是一个新的开始。尽管未来充满未知,仿若一团迷雾,但她心中仍怀揣着对知识的渴望,那渴望如同燃烧在心底的火焰,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即便要独自踏上归乡旅程,即便要面对新环境的诸多挑战,她也暗自下定决心,要勇敢前行,宛如无畏的小战士。
这一天一夜里,汽车一刻不停地奔驰着,恰似不知疲倦的骏马。
夜色笼罩时,车窗外唯有点点灯光,仿若繁星洒落人间,一闪一闪,为黑暗带来些许光亮。而当黎明的曙光悄然降临,柔和的光线洒在她们身上,带来丝丝温暖,宛如冬日里的暖阳。
随着时间流逝,那些熟悉的街道渐渐映入眼帘。
“别难过了,你爸妈已经尽力了,你要体谅他们。”杜大妞轻声安慰道,声音里满是心疼。
程飞燕懂事地点点头,说道:“奶奶,我都明白!我不怪爸妈,他们也不容易。”
杜大妞抬手轻轻整理着孙女额边的乱发,看着她微红的眼睛,说道:“虽说咱们这一去,就远离了你爸妈和弟弟,可老家有你二叔、二婶,还有堂弟啊!他们都盼着咱们回去呢。”
“是啊,村里还有不少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呢!和他们在一起也挺有趣的!”程飞燕说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些。
杜大妞接着说:“我看出来了,你不太喜欢你妈妈唠叨你,回村里读书也挺好的,自由自在的,对吧?”
有失必有得,失去了父母的关爱,好歹还拥有自由。人呐,有时候就得学会自我安慰,不然日子可怎么过。
杜大妞兴奋地喊道:“快看,那是云山啊!云山脚下就是咱们的村庄!”透过车窗看到岗市着名的云山,意味着离家越来越近了。
程飞燕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仿若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车窗,心中满是期待。
杜老太也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喃喃自语道:“到底还是回老家了……”
熟悉的街道承载着她们太多回忆,每一处转角、每一家店铺,都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那些故事如同老唱片,在她们脑海中不断播放。
祖孙俩在长途汽车上用过两次餐,下车放风一次,上厕所两次,一路上昏昏沉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快中午的时候,汽车终于到站了。
祖孙俩在车上晕车晕得厉害,根本吃不下多少东西。中午一下车,晕车的痛苦稍有缓解,可饥饿感却如潮水般涌来。程飞燕只觉得手软脚软,头还是晕乎乎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仿佛在大声抗议。
杜大妞也感觉浑身乏力,几乎撑不住了。
两人下车后,步行到岗市的南门口,一人点了一大碗馄饨。馄饨一端上桌,两人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那吃相,仿佛饿了三天三夜,恨不得连碗都吞下去。
吃饱喝足后,程飞燕忽然想起放在枕头下的信封。
她心想:如今都已回到老家,谢梵给她的那封未开封的信,怕是永远都没机会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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