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她才恢复意识，扒开龙五的手，“噗”地抽出刺刀，有血从龙五胸口飚出，染了些在她的粉色兜肚上。
她身手敏捷地整理好现场，然后撑着竹排快速地划进了窄窄的河道，行驶了一阵后，消失在一个弯道里。
不久，透过右方小岛的草木间隙，一艘小船正从另条水道向金莲来时的方向远远行去，胖子摇着橹，周卫国、唐龙在船中……
金莲离开龙虎村，程潜满世界找她。
他先找到铁匠铺，进门就问：“王朝，金莲在你这儿吗？”
“滚他妈蛋！”
“……我没别的意思。想说些事找不着人，就过来问问。”
“我今儿没见过她。”
“偏就是今儿呢……那行，我再去别地儿找找。”程潜挠了挠头皮，转身走了出去。
马汉举起马掌看了看，又转身想让王朝看，发现对方正歪着脑袋在瞅着他。
王朝说道：“我怎么心里颤得慌呀？你说金莲不会憋急了搞啥事儿吧？”
“心颤个蛋啊！她要搞事能不通知你？”
王朝皱着个脸：“你不懂，女人要疯狂起来，没逻辑可循。”
程潜在铁匠铺没找到金莲，沿着水塘边的小路匆匆走过来，到土地庙下时，孙家三兄弟正从坡上下来。
程潜问孙二牛：“二牛，金莲有没有来过这儿？”
孙二牛摇头：“没有……我们一早就在这儿了。”
“是吧……”程潜下意识地环看周围，看到白二柱拎着条鱼和金城武夫妇正沿路走来。程潜匆匆迎上：“你们今儿见过金莲吗？”
白二柱回道：“没见过……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没有没有，想跟她说些事，找不着人。”程潜有些乱乱地挥了挥手，说完转身离开，神色变得有些焦虑了起来。
他的脑里闪过金莲说的话：“六道里有一种叫修罗，心中充满着暴戾，或许我就是修罗，安分日子过久了，就会渴望血的味道……安分日子过久了，就会渴望血的味道，渴望得挠心挠肺、坐卧不安。”
“哇！哇！”两声乌鸦叫。
程潜浑身一个激灵，扭头向江边跑去……江边，小船在一处蒿草繁茂处靠岸。
金莲下了船，海姥姥上前接应：“小心点儿。”
金莲点点头，转身跑走，很快便隐没在蒿草丛里。
随即，海姥姥划船离岸，海姥姥一路将船划到渡口，靠岸，刚拎着一篮核桃上岸，便见程潜匆匆跑来。
海姥姥大声问道：“你这是要出去？”
程潜急道：“没见金莲在村里，出去找找。”
“我去早集前碰到过她，好像说是……虎子喜欢吃笋，想去给挖一些。”
“这季节能挖着啥笋哪？”
“耗个大半天的，总能挖着些吧？终归是当母亲的一份心哪，是不是？”
“大半天儿……”程潜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跑，直奔后山。
后山的一个山坡上，金莲飞速蹿进坡边一处茂密的蒿草丛，扒开蒿草，里面藏着的一个竹筐，里面有半筐竹笋。
金莲往裤脚上、衣袖上抹了些泥，背上竹筐，往蒿草丛外走。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站住脚。
她掀开衣襟，露出兜肚上的血渍，随后，她四下看了看，拽过根野棘条，对着血渍的位置在肚皮上狠狠刺了一下……
金莲背着竹筐刚走到村北门，就见程潜火急火燎地迎面跑来，淡淡问道：“你回来啦？”
程潜打量金莲，点了点头：“嗯，赶早就回来了，一直……没见着你。”
金莲平静道：“虎子最喜欢吃笋，给他挖一些，堆坟上。”程潜掩饰不住狐疑地朝金莲背的竹筐里看。
金莲皱了皱眉头：“干吗？”
程潜连忙说：“没什么……是去……坟上吗？我陪你吧。”
金莲没回应，想错身过去，不想错身时衣服下摆被小风掀起。
程潜当即看到了她兜肚上的血渍，一把拽住正自回落的衣服下摆，问：“这是什么？”金莲僵着脸没有吭声。
程潜沉下脸来，着急询问：“怎么会有血渍？你干什么了？”
金莲平静说道：“滑了一跤……被野棘子兜进衣服、刺了下肚皮。”
程潜盯着金莲：“是吗？”
金莲面露恼意：“你啥意思……”话音未落，金莲的兜肚被程潜忽然掀开，不由一声惊叫！
程潜随即却发现，金莲肚皮上有道半结痂的血口子，顿时就愣住了。
“啪！”金莲一个耳光打在程潜脸上，转身就走。
程潜顿了顿，尴尬追上：“你别多心啊金莲……”
金莲站住脚：“都是各走各路的人了，我有必要跟你多心吗？离我远点。”
程潜不敢再跟着，金莲转身离去，那张脸，白得像纸一样。
金莲就这样成功地逃脱了！
苇子坑这边，挂着“苇子坑水务稽查站”木牌的了望篷里，趴在小桌边瞌睡的差役迷糊地睁了睁眼，看到篷下空场站着的周卫国、唐龙、胖子。
差役嘟囔：“会谈……跑这儿会谈啥吗……”
他吧唧了下嘴，闭眼睡去，很快便有哈喇子随着鼾声从嘴边挂出。
空场上，周卫国等得有些着急：“都这点儿了，怎么还没来人？”
胖子下意识地看了眼斜上方篷内的差役：“周大哥，我咋觉得那么诡异啊？”
正在这时，空场右侧方草木林后，有几只水鸟远远地惊飞而起。
周卫国看了眼胖子，对唐龙道：“我带他看看去。”
飞鸟惊飞处，赵正划着小船来到岸边。
他沿着岸边走了片刻，忽然瞥见到什么，放慢脚步，来到一棵有枝杈横于水面之上、根处蒿草茂密的大树边。
这时，他被眼前之景惊得“噔”地停了脚！
只见横杈下，龙五的尸体仰面躺在小船上，胸口一个血洞，血洞边铺了块白布，上面用血写着“一切汉奸狗腿子都逃不过国民的审判”。
赵正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他无意识地环视四周，满脸的无措。
许久，赵正凑近水边，将小船从横杈下拖出来一些。
正在这时，周卫国、胖子从一片草木后走出来，赵正听见动静猛然转身，双方顿时一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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