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跟着秦母学会了认字，做衣服，还会简单的刺绣。
这些年，她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攒点钱不容易，很多都是卖山货，偶尔去帮知青缝衣服，做衣服悄悄得来的。
红玉换着水桶打水，往缸里倒，头发确实有些碍事，影响了她视线。
她把辫子拆了，拢了拢头发用发圈扎了一个高马尾，整个人利索了不少。
她吃力的端着水往缸里倒时，突然手里一轻。
张文华明明想帮忙，可是偏偏嘴巴贱的不行，“干点活都干不好，起开起开，我来！”
他哗啦一下倒进去，想着自己现在的形象肯定很英伟，低头一看，红玉细白的小脸，桃花眼闪亮亮的盯着他。
蹭的一下，他耳朵根都红了，可是红玉被他盯着，马上就抓下来一把头发挡住了胎记。
哭音就响起，“我不用你管！你走开！滚！”软乎乎凶巴巴的，让张文华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你……”他说不出道歉的话，他想说你胎记不丑，我错了的，可是他说不出来。
红玉头发乱了，盖好了胎记好像才有了勇气，擦了一把眼泪，“我救你只是顺手，你已经帮我很多回了，咱俩扯平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软软的嗓音，听起来却刺耳，一句句像刀一样扎到少年心里。
张文华倔强的站着，任凭红玉推他都不动。
宋红军被吵醒，听到姐姐哭声，他鞋都没穿从屋里窜了出来，看见张文华被姐姐推着，冲过去就咬了他一口！
“嘶！”张文华下意识想推他，刚举起手，红玉就搂着红军抱住了头，看样子很是害怕。
张文华心里堵的慌，红军从红玉怀里钻出头恶狠狠瞪着他，“不许欺负我姐姐！不然我打死你！”
张文华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看着面前害怕他的姐弟两人，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后悔欺负过人。
他沉默的转身，把筐里的泥巴，和碎稻草倒到院子里，压了水搅拌搅拌，摔摔打打的打起了泥坯。
小红军看他莫名其妙的干活，也没有恶言恶语，有些疑惑。
宋红玉撵不走他，抿着唇拉着小红军走了，去找张婶。
“婶子。”她没进去，只是在门口喊。
“哎！红玉来了，快进来，刚摘了西红柿，快洗洗吃。”张婶子拿了个竹筐，在自留地的西红柿里头摘果，听到有人喊探出头热情招待红玉。
宋红玉摆手，“不用了婶子，我是有事找您。”
“啥事啊，我马上就得。”说着又抓了几个茄子和一把辣椒钻了出来。
“进来喝口水！”说着拉着宋红玉进了院子，宋红军被她一带，就跟着进去了。
张婶要洗西红柿，被宋红玉拉住了，“不用了，我们不吃，是这样的，我救了张文华也是顺手的事，换了别人肯定也会救的。”
“张文华后来也帮我干了不少活了，我心里过意不去，希望张文华别再去帮我干活了。”要不是宋红玉低着头面色不好，怕是张婶就信了。
现在她以为文华又欺负她了，毕竟以他孙子那个德行，自己家院子都不扫，能帮文华干活？
况且文华还这个样子来，她很怀疑，语气就有些不太好，“是不是文华又欺负你了？这个臭小子，看我不抽死他！”
说着她拍了一把大腿就站了起来，红玉拉着她的手，“没有欺负我，他现在就在我家院子做泥坯，您把他叫回来吧，让人看见不好看。”
张婶愣了，他会做泥坯？干活，在红玉家？是小华吗？
小红军开口，“张婶你去吧，我们怎么说他都不走。”
张婶皱着眉，想不通。
拿了刚摘的菜，倒一半在小筐里提着“走！”她还是以为文华欺负人家了。
气势汹汹的样子跟要跟人干架似的。
可到了真傻眼了，他家懒孙子，真的蹲在地上摔泥坯。
“你干啥呢？”张婶靠近冷不丁一问，张文华手一抖，泥坯掉地上歪了。
“奶，你咋来了。”他有点不自在，起身就看见红玉红军就在他奶身后，明白了。
“红玉说我还不信，你还有这手艺呢？你这干啥呢？”张婶现在心情很复杂。
“……我看红玉家猪圈都快塌了，给她做点泥坯，加固一下。”张文华不自然的挠了挠脸。
“不用了，谢谢你，你和张婶回家吧。以后不用来了。”宋红玉开口。
张婶没弄明白，不过现在摆明了红玉不待见他，放下菜筐，“红玉啊，别生气，这些菜先吃着，吃完去婶家摘，啊。”
“我带文华回家。”说着踢了一脚孙子，“走！回家！”
张文华走了，他心里有些难受，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送红玉和小红军松了口气，菜拿出来，红军自告奋勇把菜篮子送去又很快回来，就这都跑了一头汗。
宋红玉想着东西都有了，那就用吧。
她蹲在地上学着打泥坯，小红军也想帮忙，两人胡乱弄得泥巴，大大小小歪歪扭扭的，还一身的碎麦秆，咯咯咯的笑了。
泥坯做完，晒了半院子，其实是不够的，不过比没有强，两人又饿又累，一人啃了一个大西红柿，真好吃啊！
张文华从这后确实没有这么霸道了，因为他会突然出现帮一下忙，又快速推开，或者远远的看红玉一眼，或者偷偷往她家送点菜。
张婶子慢慢发现了不对，她观察着，发现孙子可能对红玉有意思，这个发现让张婶子对红玉有了怨气。
不过她很快恢复理智，没有挑破这事，两人都还小，出不了什么事，而且红玉明显躲着文华。
她是不满意红玉的，家里穷，还有那么个爹，还不算完，她还有个拖油瓶，脸上那个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遗传。
感恩是一回事，可是娶回家那不能的。
她数了数家里的钱票，想到她宝贝孙子这身高样貌，心里有了计算。
等他明年中学毕业了，就送他去读中专学技术，他要是不去，那就当兵！
总不能一直当个泥腿子！再娶一个那样的女人，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她不能让孙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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