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花躺在炕上，微蹙着眉头，鼻子下方还有被别人掐过的痕迹，一个指甲印，马上就要烂掉了。
给她灌了两口红糖水，又缓了片刻，虽然眼皮子还是很沉，但胸口已经不怎么闷了。
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全家人都围在自己身边，雪莹也在。
周桂花用手指着雪莹，有气无力地说：“不是真的吧？”
刚才大家都很担心奶奶，都没来得及想她到底是怎么了？看她指着自己，冯雪莹才反应过来，这件事一定跟自己有关。
“奶奶，不是他们说得那样。”冯雪莹忙摇头否定。
家里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俩，雪莹又有什么事？周桂花又是为啥晕倒的？
“到底是不是真的？”周桂花拼尽全力喊道。
“我是和王周南在一起，但是……”
“还真是啊，还真是啊，你真是记吃不记打。”她用颤抖的手指着她，在半空中晃了几下，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充满了决绝与嫌弃。
其他人看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俩说的是啥。
冯德昌看着妈妈眼角沁出的泪，知道她一定是受了大委屈，可这跟雪莹有啥关系。
“妈，到底咋了，门外那些人怎么你了？”他轻声问道。
“问你这丢人现眼的丫头吧。”
周桂花丢下这句话，重重地闭上了眼睛，侧过头去，任凭泪水往下流。
“雪莹，咋回事啊？”冯德昌一脸严肃。
“爹，我没做错什么，可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村里人说闲话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
冯雪莹明明没做错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向家人开口。
冯德昌哼了一声就出了门，他原本还想找那帮人去算账，但如今看来，也不全是别人的错。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以周桂花的性子，如果自己真的占理，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一睁眼不是质问雪莹，而是跟那帮人拼命。
看到冯德昌出来了，蹲着的人哗啦啦站起来，围了过来，问他周桂花的身体状况。
“没什么大碍。”
冯德昌说完就转身就进了门，他们本想跟着道个歉，可冯德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门外的人只好散了。
王秀芬把冯雪莹单独带到西屋，拉着她在炕沿上坐下，“雪莹，到底咋回事，你跟妈说说。”
“妈！”叫了一声，她的眼泪就滚落而下，“这次绝对是造谣。”
看着王秀芬温柔的眼神，冯雪莹越发伤心了。王秀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等着她说出事情的原委。
“我去王周南家看他新买的衣服，结果被李小弟看到了，就出去乱传，说我俩有什么。”冯雪莹一边哽咽，一边说。
“先别说你俩有没有啥。”王秀芬不太相信的样子，“耿秀英不在家吗？”
她了解耿秀英，雪莹不可能在她家多待的。
“不在，她去城里了。”
王秀芬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怒火，“你根本没去李小妹家，一直在王周南家？”
冯雪莹咬着嘴巴，和妈妈对视了一下。
“那你为啥跟我们撒谎？”
“我 ，我，就是怕你们多想。”
“雪莹呀，你不小了，很多事情该明白的。这村里人的嘴里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你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怎么还会这样做？”
冯雪莹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你心里清楚得很，要不也不会撒谎了，对吧？”
“我，我就是怕麻烦。”冯雪莹低声道。
“如果只是为了看衣服你可以叫他来家里，或者让雪琴陪你去都会避嫌。”
王秀芬直视着她，“你给我说实话，你对王周南是不是，真的有意？”
“没，没，绝对没有。”冯雪莹连连摆手，“我们俩真的什么都没有。”
“那你们到底干了啥？”她叹了口气，“别人咋传的，能把你奶奶气晕。”
“其实，其实我们真的没干啥。就是看了看他穿的衣服，我开心也不是因为他，是因为衣服。”
“妈，那些衣服要是能拿到这边卖，绝对能赚钱。”一说到衣服，冯雪莹就两眼放光。
“行了，以后咱们能不能在这村里生活都不知道，就不要净想着挣钱了。”
王秀芬用失望的眼神了看了她一眼，就起身出去了。她相信自己的女儿，知道她肯定没做出格的事，可众人的嘴用什么去堵呢？
姑娘的名声会决定她能嫁个啥样的人，嫁一个人，就意味着未来会过啥样的生活。
坏了名声的人别说嫁个好人家了，像雪莹现在恐怕随便找个男人都难呀。
她嘴上没说，心里对雪莹是有点生气的，她不为家里人着想，也得为自己的以后想想。
冯德昌铁青着脸，蹲在地上抽着自制卷烟。
冯雪琴坐在炕沿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会惹来家里人的不满。
终于等来了王秀芬，冯德昌抬起眼盯着她，即刻就想从她嘴里得到真相。
王秀芬也没替雪莹遮掩，把她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了冯德昌。
冯德昌气得鼻子里哼了一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但凡顾点脸面，也不至于一次次被别人说。”
“她爹，也不能这么说孩子。”王秀芬辩解道。
“我说的不对吗？她若是对人家无意，就该避嫌，而不是孤男寡女往一块儿凑。”
“她也是想做生意。”
“事到如今，还惯着？”他狠狠地瞪了王秀芬一眼，“做生意？还是想想怎么做人吧。”
王秀芬只好悄悄闭了嘴，她虽然觉得冯德昌说得难听，但有一点她是赞同的。就是雪莹不懂避嫌，给别人递了话把子，才会无中生有，越传越邪乎。
她自知没教育好孩子，就不敢再护着雪莹。
冯德昌是面子至上的人，儿子没生着，临了却被个丫头把脸丢的光光的，他真觉得没脸出门了。
这一次，本来什么也没发生，但家里人的态度却格外冷淡。
周桂花不哭也不闹，对雪莹就像空气一样；冯德昌的脸色非常难看，一句话也不说；王秀芬虽然还跟她说话，语气却是淡淡的。
家里的空气冷得快凝固了，幸亏雪琴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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