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尔言语间毫不掩饰威胁之意。
裴明辰脸色铁青，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派去草原查探叶氏和密信之事真伪的探子，至今还未传回消息。
元朗立于裴明辰身侧，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巴特尔，眸底杀意涌动。
他紧握着腰间佩剑，指节泛白。
巴特尔敏锐察觉到元朗的敌意，却丝毫不惧，反而挑衅般地扬了扬眉。
“殿下，您需知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巴特尔眯起双眸，“我匈奴儿郎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话语中威胁之意更甚，再次将裴明辰逼至抉择的悬崖边缘。
裴明辰深吸一口气，而后与元朗交换了一个眼神。
眼神中，有无奈，有不甘，更有决绝。
良久，裴明辰仿若用尽全身力气般，终于缓缓点头。
“好。”
他语气低沉，仿若从牙缝中挤出这一个字，每一丝音节都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
“本王答应你。”
“一旦本王登基为帝，便与匈奴议和，互通商贸。”
巴特尔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殿下英明。”
“我匈奴一族，定会助殿下一臂之力，将燕王的燕北军牵制在燕北动弹不得。”
他微微躬身，单手置于胸前，语气恭敬，却掩不住眼底的得意。
裴明辰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他心中清楚，自己此刻正在进行一场豪赌。
赌叶氏和密信之事是真实无误的
赌他自己真的能够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更赌，匈奴人会信守承诺，将人和密信交予他。
只是，这其中每一步都如走在万丈悬崖边的钢丝，稍有差池，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他别无选择。
为了母妃，为了皇位，他必须赌下去。
元朗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手中的佩剑被他握得更紧，仿佛要将那剑柄嵌入掌心之中。
他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如帘子般落下，掩盖住眼底的恨意。
今日，匈奴相逼之耻，他日必用匈奴单于之血洗去。
片刻后，巴特尔将裴明辰亲笔所书并加盖了王印的密信仔细叠好，收入怀中。
他抬起头，看向裴明辰，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
“殿下放心，我匈奴一族，定不负殿下所托。”
裴明辰淡淡道，“如此，便有劳了。”
......
顾成武和张朗率玄甲营与右军精锐五千铁骑，风驰电掣，巧妙绕开匈奴部落，一路北上。
而右路大军则担当殿后的重任，一路肃清南归道路上的匈奴部落。
战马嘶鸣，蹄声如雷，震颤着荒凉的草原。
顾成武和张朗率军日夜兼程，奔波七日，人困马乏，却无人叫苦。
只因心中熊熊燃烧的战意，宛如燎原之火，驱使着他们不断向前，再向前。
踏入北蛮之地，沿途所遇部落，皆是断壁残垣，焦土千里。
匈奴人北上的铁蹄，践踏了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机。
“报！”斥候飞马而来，滚鞍下马，单膝跪地。
“启禀将军，匈奴大军与北蛮军在北川原交战，距离此处仅半个时辰路程！”
顾成武剑眉一挑，眼中精光闪烁。
“传令下去，原地休整两柱香时间！”
他翻身下马，与张朗凑至一处，低声商议。
“晖耀兄，依我之见，你我二人分兵两路，左右夹击。”
“我率部从左翼，你从右翼突袭匈奴后军，半个时辰之后，不论战况如何，便鸣金收兵，你意下如何？”
张朗点头，眼中战意熊熊燃烧，“正合我意。”
两柱香时间转瞬即逝。
顾成武和张朗翻身上马，高举手中长刀。
“将士们，今日便让匈奴狗贼，血债血偿！”
“杀！”五千将士齐声呐喊，气势如虹。
马蹄翻飞，尘土飞扬，大军如离弦之箭，直奔北川原而去。
周勇紧随顾成武身后，脸上写满了激动与兴奋。
北川原上，喊杀声震天。
北蛮将士虽英勇顽强，却渐渐不敌匈奴铁骑。
北蛮王赫连猛见状，身披重甲，手持巨斧，在敌阵中左冲右突。
“北蛮的勇士们，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族人，杀！”
赫连猛的怒吼声如洪钟大吕，在战场上回荡，激励着北蛮将士的斗志，让他们在绝境中奋起反抗。
然而，匈奴铁骑如潮水般涌来，北蛮勇士渐渐力竭，战场上的局势愈发危急。
阿鲁台端坐马上，看着渐渐败退的北蛮军队，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阿史那！”阿鲁台高声呼唤。
“大单于，属下在！”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匈奴勇士上前一步。
“你去会会那北蛮王，取他首级！”
阿史那略有迟疑，“大单于，您的安危……”
阿鲁台哈哈大笑，“胜局已定，何须担心！再说，还有其他护卫保护本单于！”
“去吧！”
阿史那领命，策马而出，直奔赫连猛而去。
赫连猛正与匈奴人激战，忽见一员猛将杀来，心中一惊。
还未反应过来，阿史那已经杀到近前。
刀光一闪，赫连猛只觉眼前一花，胸口一凉。
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盔甲已破，右胸上竟多了一道血痕。
还未待他反应，敌将又杀了上去。
赫连猛挥舞巨斧，堪堪挡住这雷霆一击，虎口震裂，几乎握不住斧柄。
亲卫们见状，舍命上前，护住赫连猛。
“保护大王！”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阿史那长刀翻飞，如同死神之镰，收割着北蛮战士的生命。
亲卫们虽悍勇，却非阿史那敌手，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阿史那逼近赫连猛，眼看便要取其首级。
突然，战场后方传来一阵悠长而嘹亮的号角声。
这号角声穿金裂石，响彻整个北川原。
阿史那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更加握紧手中的长刀。
这是燕北铁骑的号角声！
他曾与燕北铁骑交手多次，对这号角声刻骨铭心。
为何燕北军的号角会在此处响起？
阿史那心中疑惑，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情况有变！
必须尽快回到大单于身边。
他当机立断，放弃了眼前即将到手的赫连猛，不再恋战，猛地调转马头，欲返回阿鲁台身边。
赫连猛被这突如其来的号角声惊得愣了一下。
他虽不知这号角声代表着什么，却敏锐地察觉到阿史那的退意。
不知为何，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念头，并不想轻易放阿史那离开。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赫连猛怒吼，声音嘶哑。
残存的亲卫们，虽然个个带伤，却毫不犹豫地纵马杀向阿史那。
他们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阻挡阿史那的防线。
阿史那心中焦急，却一时无法突破这拼死阻拦的防线。
赫连猛看着被阻拦的匈奴猛将，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又命更多北蛮战士上前拦住他。
后来，赫连猛无数次回想起这一刻，都忍不住感叹自己当时的命令是何等的英明。
正是他这个命令，为日后匈奴四分五裂，彻底没落贡献了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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