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砚有些慌乱地想要起身，却被陆淮渊一把给按了回去。
他抿了抿唇，有些怯生生地唤道：“殿下。”
楚临砚边说着，另一边还在小心地打量着对方的神色，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陆淮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并未说话，只是伸手去检查他的伤口。
楚临砚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个激灵。
连脸上那伪装的乖巧，都有瞬间撕裂。
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听陆淮渊开口道：“别乱动。”
楚临砚身形一顿，不由得咬住了自己的唇瓣，但却也没再有下一步地动作。
他微垂下眼眸，用力攥紧了手底下的被褥。
陆淮渊并未理会他的反应，只是在确认伤口没有出血后，转而便坐到了床边。
楚临砚有些不敢看他，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身子，不免觉得更加紧张了。
陆淮渊依旧没有说话，但却是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脚踝，直接将裤腿给撸了上去。
楚临砚被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眼便瞧见了对方那双有些晦暗不明的眸子。
楚临砚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想要缩回脚，却被陆淮渊瞪了一眼。
尽管面前之人神色平静，但他却隐隐感觉到了某种威胁的意味。
楚临砚虽有些猜不透对方的目的，可到底也‘没敢’再挣扎。
他耷拉着脑袋，心底里却不免‘紧张’。
只不过，楚临砚余光却是瞥见，陆淮渊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盒子。
看那架势，似乎是........
打算给他上药。
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的确有些震惊到楚临砚。
而下一秒，陆淮渊的动作，却是直接证实了他的这个想法。
楚临砚感到诧异，连忙开口道：“殿下，这不合规矩。”
陆淮渊又瞪了他一眼：“闭嘴。”
楚临砚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又再次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缩着脑袋，活像个鹌鹑，还是‘委屈巴巴’的那种。
陆淮渊动作顿了顿，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他目光盯着楚临砚膝盖上的那两片淤青，脸色不由得沉了沉。
陆淮渊默默叹了口气，动作轻柔地，帮对方上完药。
在处理好一切后，他才将裤腿给放了下来。
整个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的，莫名有些诡异。
最后还是楚临砚没忍住，伸手扯了扯陆淮渊的衣角。
他道：“殿下，您生气了？”
尽管陆淮渊的神情一直没什么变化，但他总感觉对方的情绪与他刚进屋时有所不同了。
对此，楚临砚蹙了蹙眉，到底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不过听到他的话，陆淮渊神色依旧平静，但开口却是说道：“是。”
楚临砚有些意外于他承认的这么干脆，已到嘴边的话都卡壳了。
他顿了顿，才又说道：“是奴才有罪，竟惹得殿下不悦。”
“只是奴才也实在愚笨，殿下能否指点一二？”
介于刚才的情况，楚临砚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问陆淮渊这个当事人比较好。
只是他说完后，面前之人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
陆淮渊抬眸看向他，反而是问道：“阿砚，是当真不知道，孤为何不高兴吗？”
望着他的眼神，楚临砚莫名有些心虚。
他下意识偏过视线，摇了摇头，依旧说道：“是，是奴才蠢笨。”
蠢笨？
就只怕不是聪明过了头吧？
思及此，陆淮渊神情微动。
他垂下眼眸后，却是不由得笑了笑。
陆淮渊笑得意味深长，楚临砚倒是看得有些心里发毛。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被面前这人给看穿了。
在对方面前，他好似无所遁形。
楚临砚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复杂。
只是不等他细想，对方随即又变回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陆淮渊伸手戳了戳他的伤口，问道：“疼吗？”
楚临砚有些意外，抬头却正对上对方的目光。
陆淮渊眼里盛满了温柔，但眼底却又好似夹杂着几分无可奈何。
甚至于，楚临砚还从中看出了些许宠溺的意味。
可对他来说，这个眼神也过于复杂了。
以至于楚临砚这一时之间，还真有些看不透他。
不过看他有些愣愣的，在出神，陆淮渊又伸手戳了戳他的心口。
“问你话呢？”他道：“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楚临砚反应过来后，连忙低下头，有些尴尬地说道：“是奴才走神了，还请殿下恕罪。”
“恕罪？”陆淮渊轻哼一声：“你这张口‘恕罪’，闭口‘恕罪’的，孤看你还是疼得太轻了。”
闻言，楚临砚不由得愣了一下。
电光火石间，他心里产生了一个很荒唐的念头。
他觉得，陆淮渊这次的生气，是因为他受了伤。
原本楚临砚还以为，对方是发现了他的秘密，或者是生气于他救了陆灏。
只是从陆淮渊的言行举止来看，又明显不是这样的。
可若是换一个角度，一切似乎就能解释的通了。
但这个想法又太过荒谬了，以至于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楚临砚下意识咬住自己的唇瓣，各种念头在心里快速地闪过。
他心中虽有疑问，不过却也无从求证。
毕竟不管是哪一种理由，他现在都无法开口向陆淮渊询问。
所以这些事情，就只能成为秘密，永远埋藏在他的心底。
至于陆淮渊.........
楚临砚抬头望向面前之人，有些讨好地笑了笑。
他伸手扯住陆淮渊的衣袖，神情也很是乖巧。
“殿下，奴才知道错了。”
楚临砚道：“这次的事情，是奴才做的不好，是奴才冲动了。”
“但奴才向您保证，以后行事定会万分小心的。”
他顿了顿，紧接着又道：“殿下以后若是有什么不高兴，或者奴才有哪里做的不好的，您尽管责罚奴才便是。”
“可切莫因为奴才，再气坏了您的身子。”
楚临砚说着，晃了晃手中扯着的衣袖，还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听到这话，陆淮渊抬了抬眼皮，视线在他身上缓缓扫过。
而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楚临砚心里莫名有些发毛。
他咽了咽口水，不由得轻声唤道：“殿下？”
被楚临砚的声音提醒，陆淮渊才勉强收回心神。
他望着面前之人那略显‘怯懦’的样子，不免深深叹了口气。
只是眼神里，倒是多了几分纵容。
随即，陆淮渊伸手在楚临砚脑门上敲了一下：“你呀。”
他说着，瞪了面前之人一眼，语气也变得有些‘恶狠狠’的。
“下次要是再胆敢乱来，小心孤打断你的腿。”
“不敢，不敢了。”楚临砚连忙道：“殿下，奴才已经知道错了。”
他摸了摸自己脑袋上被敲的地方，呲着牙，笑得一脸‘无辜’。
陆淮渊早就将他的性子，摸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他倒是并不打算揭穿，甚至也乐意陪对方演戏。
楚临砚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了，在陆淮渊面前，依旧还是那副讨巧卖乖的模样。
但顾及着他身上还有伤，两人没待多久，陆淮渊便把人送了回去。
陆淮渊自始至终都没有问楚临砚，为什么要救陆灏？
只是在把人安顿好后，便转身离开了。
陆淮渊没有急着回寝殿，而是难得的在夜色中，散起了步。
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倒是为他平添了几分清冷感。
2237瞧着没什么表情的陆淮渊，不由得问道。
【宿主，你是生气了吗？】
尽管陆淮渊自始至终都表现得一如往常，但2237就是觉得他生气了。
别问为什么？
问，就是直觉。
不过2237也很是好奇，对方接下来到底会怎么做。
陆淮渊不知道系统的想法，但也并没有要开口回答的意思。
其实，要说生气嘛，也还是有的。
毕竟楚临砚，又把自己弄伤了。
只是真要细细说起来，这件事也不能说是楚临砚做错了。
毕竟，试图获取更高的权力地位，有野心，不过是人之常情。
而在这勾心斗角的宫墙之内，耍些小手段并不算什么。
因此对于这件事，陆淮渊其实并没有什么很大的生气的点。
况且，刺客已经被当场诛杀。
至于幕后之人，很明显就是跟楚临砚有关系的。
所以陆淮渊现在，最多就是在陆灏头上，再狠狠记上一笔。
只是这话说起来简单，但楚临砚受伤一事，到底还是影响了他的心绪。
不过这些想法，陆淮渊倒并不打算告知于系统。
但见陆淮渊迟迟不开口，2237其实也大概猜到了答案。
他顿了顿，转而却是有些好奇地说道。
【宿主，你既知道任务目标想做什么，难道真的不阻止他吗？】
听到这话，陆淮渊不由得笑了笑。
【我为何要阻止他？】
他道。
【二二，你要清楚，他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人，甚至于是一个活了两世的人。
他想要走一条什么样的人生道路，他自己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其实他看的明白，也不需要我的帮助。】
【可是，这很危险的，宿主。】
这条路，前世的怀砚之就走过，2237很担心，对方会在半路就把自己给搞黑化了。
不过听到它的话，陆淮渊却是勾了勾唇角。
【想要在皇宫中生存，有哪一刻是不危险的？】
【更何况，他是一个人，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人，而不是我养的金丝雀，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我的羽翼之下。】
【他在成长，他也需要成长。
或许这条路很不好走，但我相信他会成功的。】
其实他可以在收拾好所有的乱摊子后，再将一切都送到楚临砚面前。
但陆淮渊想，那应该不是对方想要的。
经历过重生的楚临砚，不可能完全地将自己的未来交付到他人手中，而被动地等待着一切。
楚临砚内心缺乏安全感，可能带给他安全感的，估计只有握在手中的权势。
陆淮渊大致能猜到他的想法，也愿意尊重他的决定。
只是在陆淮渊说完这些话后，2237沉默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它好奇了很久的问题。
【宿主，你想放任他成长，这没问题。
但既然你猜测他是重生者，那他上一世也可以说是死在你手里的，你难道就不怕他反过来要报复你吗？】
陆淮渊没想到2237会问出这么个问题，倒还真愣了一下。
不过他顿了顿，却是开口说道。
【若是他将来真的想要对付我，那自是可以放马过来。】
说这话时，陆淮渊脸上的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他微微勾起唇角，脸上的笑意倒有些意味深长。
其实真正了解陆淮渊的人都知道，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从远古的混乱征战中，厮杀出来的人，手上早不知染了多少的鲜血。
溃烂腐朽的泥淖中，开不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因此什么清冷尊贵、出尘脱俗、高高在上，不过是他伪装的假象。
与其说他会担心楚临砚的报复，倒不如说他心里其实是在期待着对方跟他下手。
‘爱人’这层身份，很好的压制了他灵魂里的那份疯狂。
所以，他在等着对方先越界。
而对于这一切，楚临砚却是无从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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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楚临砚夜探寝殿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不过为了避免陆灏的人察觉到陆淮渊对楚临砚的特殊，他们在行事上倒是愈发的谨慎了。
甚至于陆淮渊，还收敛了不少。
只是这次的事，终究还是让陆灏注意到了楚临砚。
他刻意提拔楚临砚，甚至还将人调到了身边伺候。
此举，也不知是为了给陆淮渊添堵，还是为了方便日后刁难两人。
但总之，这一切虽都在陆淮渊和楚临砚的预料之中，可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这终归还是让人不放心的。
不过楚临砚上一世毕竟在陆灏身边伺候过好几年，对他的心思，还是摸得挺透彻的，很多时候都能投其所好。
倒是他如今是陆灏眼前的红人，明面上跟陆淮渊就不方便有太多的交集了。
但这四下无人的时候，总会有人悄咪咪去翻陆淮渊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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