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曹蓝杉还没下晚修。
叶莲突然想给自己的妈妈打电话了。
自己写的文章，妈妈作为主人公，还没看过呢。
可打通电话后，叶莲又不知道如何说。
妈妈不识字，爸爸认字也不多。
说，妈妈，我写了一篇关于你的文章？
估计妈妈会问，又不念书了，你突然写文章干什么？
说，妈妈，我想你了？
好像从小到大，都没跟妈妈说过这么肉麻的话。
叶莲握着电话想了想，说出来的还是那句惯常说的话：妈，你和爸身体好吗？
妈妈回话说，好着呢，你们在外面忙你们的，不用牵挂。
叶莲把声音放软放娇，妈，我想要吃豆腐渣，想要吃猪血丸子了。
妈妈的声音就透着慈爱，过年给你们带的豆腐渣和猪血丸子就吃完了？家里还有一点，让你爸给你寄过去，你喜欢吃，今年过年再做多一点。
叶莲赶忙阻止，不是，妈，跟你们说着玩呢，你给我准备了那么多，能吃到冬天呢。
妈妈就在电话里笑骂，你这孩子，说的话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叶莲就嘻嘻笑，她无非是想在妈妈面前撒撒娇。
一直以来，她是妈妈的希望，是妈妈的骄傲。
但有两件事情，她让妈妈伤心过，气恼过。
第一件事情，是不听妈妈的劝告，辞去公职来到沿城做了一个漂泊人；
第二件事情，没有贯彻妈妈的思想，动员叶芦与林树深离婚。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妈妈也接受了现实，从曾经的责怪，变成了后来的关心和支持。
虽然她后来不再教书让妈妈遗憾，但妈妈看到她生活得很好，也不再去纠结过去。
很随意地聊了一会后，妈妈突然严肃地说：“叶莲，妈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你过年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村里面现在好多人都盖几层的洋楼了。我们这里因为没通马路，所以一直也没盖。这两天我和爸爸寻思，我们也不在家里盖楼了，因为农村里的人也是越来越少了，我们干脆去县城买一套房子算了。”
“想去县城买房子？”
“嗯，我和你爸爸这么想。”
“那你们还不如来沿城和我们一起住。”
“沿城太远了，气候也不一样，我和你爸普通话也说不好，没个说话的人和地。在县城呢，语言是通的，那里也有许多同村的人，还能时不时回老宅看看。现在还能走能动，我和你爸还不想出去，两个老人自己住也挺自在。”
“行，那我哪次回老家的时候去县城看看房子，合适了就买下来。你们去县城的时候，也可以留意一下，看看喜欢哪里的房子。”
“好，你是老大，这事情你和两个妹妹商量一下。”
……
“你刚才和妈说什么了？什么买房子？”看到叶莲挂了电话，曹学谦问。
叶莲就把妈妈要买房子的事情告诉了曹学谦。
曹学谦听了，说：“可以啊，反正房子买了不仅可以给爸爸妈妈住，还可以升值。那这买房子的钱你打算都是我们出，还是找叶苇她们分担？”
“按以前的老规矩。”
叶莲是老大，家里关于蓝杉外公外婆的事情，都是叶莲在操心做主。
叶莲所说的老规矩，指的是每逢蓝杉外公外婆因为生活、身体或者是其它原因需要用到比较大笔的钱时，叶莲就把这笔需要用到的钱与叶芦叶苇分摊，分摊的比例是5：4：1，叶莲5，叶苇4，叶芦1。
这是形式上的一个比例，是在曹学谦的建议下制定的。
本来叶莲觉得，她是老大，经济实力也强一些，她可以兜多一点甚至是全兜。
但曹学谦说，妈妈是大家的妈妈，每个儿女都有尽孝心的义务和权力，要尊重这份义务和权力，你这样大包大揽是不妥的，虽然你的本意是要照顾一下妹妹，但有时也会给人一种瞧不上别人的感觉。你可以做表率，把费用分摊开，如果哪个妹妹有困难再做另说。
叶芦觉得有道理。
孝顺是每个人的责任，每个人都应该参与进来。
所以叶芦就想出了按5：4：1的比列来分摊。她是老大，她多分摊一成，叶苇条件也好，她摊四成，叶芦出一成，两个妹妹乐意出就出，不乐意或者是有困难，她这个大姐再顶上。
叶莲把这个分摊比例给两个妹妹看，两个妹妹都表示没意见。
所以，这个分摊比例就沿用了下来。
只是，之前分摊的费用的金额比较小，叶芦都很硬气地凑出了她的那一份；而现在，这买房子，几十万的分摊款，对叶芦来说肯定是有困难。
先这样定，反正房子还没买，到时买了房子了，叶芦有困难，她这个做大姐的再帮一帮。
……
“怎么样？按以前的老规矩？”叶莲感觉还是要问一下曹学谦，虽然曹学谦从不吝啬，但也要征求他的意见，就算这种征求是形式上的；而且，毕竟是要拿几十万出来的事情。
“既然是老规矩，肯定是没有意见啦。”
“那我们下次回老家的时候就去看看房子，为爸爸妈妈选一套。”
“可以。”
“现在农村里也有好多人去县城买房子了。村里面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叶莲感叹。
“这是趋势，县城有比较好的医疗和教育。”
“你看现在农村里的那些田埂路，都深深地掩埋在疯长的野草下面了，而且还越来越窄，早已经是路不成路了。我们小的时候，那些可都是些大路。”
“没人走，就都长了草了。”
“农村里看起来建了那么多好房子，三层四层的，看起来像别墅一样，可大家还是把房子空在那里了，可惜了。”
“都争相建房子，大家都建，你不建不行，但建了，又常年在外，不去住。”
“是啊，都是些老人小孩，一开学，老人又都带小孩都到县城上学去了，农村就更少人了。”
……
两个人正议论着，曹蓝杉下晚修回来了。
“你们在讨论什么事情呢？”曹蓝杉问。
“刚才妈妈给外婆打了个电话，然后就聊起老家农村里的一些事情。”
曹蓝杉听了妈妈的话，就哦了一下。
叶莲问曹蓝杉：“你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曹蓝杉摇头。
叶莲就拿给曹蓝杉一盒牛奶，曹蓝杉每晚都要喝一瓶牛奶。
“儿子，你知道你有多荣幸吗？”曹学谦突然笑笑地问曹蓝杉。
“什么意思？”曹蓝杉不明所以。
“你知道是谁给你拿牛奶吗？”
曹蓝杉还是糊涂，看了一下叶莲，问曹学谦：“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认识妈妈了？或者是我现在看到的妈妈不是我妈妈了？”
“是你妈妈，”曹学谦很是郑重其事：“但你妈妈已经不是一位普通的妈妈了，她已经是一位作家妈妈了。”
曹蓝杉惊奇地“哦？”了一下，然后第三次问“什么意思？”
“别搭理你老爸，你老爸开玩笑呢。”叶莲插话，还用责怪的眼神斜了一下曹学谦。
“那到底是什么情况嘛？”曹蓝杉要被老爸老妈整急了。
曹学谦这才笑笑地把刚才在沙红公园里徐律师对叶莲的文章的高度评价、他自己转发叶莲的文章的朋友圈里大家热闹的评论、叶莲的高中同学群里面的关于对叶莲文章的各种夸赞和评论全都说给了曹蓝杉听，然后说：“你看，你妈妈现在超有热度，这不是要成作家了吗？”
曹蓝杉听得噢噢噢地连连点头，竖着大拇指对叶莲说：“妈，你这是要大器晚成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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