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考场，考生们神色各异，有些眼中噙满泪水，有的神情黯淡无光，更有甚者抱头痛哭起来。
现在，高考是改变人们命运的唯一途径，他们熬得太苦了。
沈柠心里也感慨万千，但更多的是雀跃，她牵着顾深的手，步伐轻盈而松快，嘴里还咕哝着，以后我们去京市，还是沪市……
顾深眼里闪烁着浓浓的笑意，我们……
只要是我们，不管将来去哪里？
他都很期待。
走到老地方，沈诚领着表弟表妹已在此等候，许星也在一旁站着，而陈琪两人还没来。
许星神态自若，显得颇为轻松。
上辈子她也参加了高考，虽然题目已经忘了，但拿起试卷时仍有一种熟悉感。
没一会儿，陈琪蹦蹦跳跳地来了，她围在苏航身旁，讨论着试题，好似遇到了一些争议点。
此时，不管心中究竟有几分把握，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一行人情绪高昂，走到了分岔路口，陈琪拉着苏航朝他们摆手。
再往前走一点，许星也笑着向他们告别。
而后剩下几人向沈家走去。
张秀兰怀里抱着顾辞，正与周萍唠着嗑。
周萍又来了。
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她把家里一切事务安顿好后，就匆匆赶来城里。
这一个月的时间，两个孩子都在姑姑家住着，张源跟沈诚住一屋，而张依依则住在沈柠的屋子里。
这考完试了，也不好再叨扰人家。
见到周萍，张依依飞奔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嗡声嗡气地道，“妈，我想你了。”
从小到大，她从未与母亲分开如此之久。
“你这孩子，不论见了谁，开口第一句总是我想你了。”周萍嗔怪道。
上次来沈家，张依依见到张秀兰，就立马挽着对方的手，说想她了。
周萍不愿承认，那时自己心里确实略带醋意。
这段时间，她心里空落落的，不太适应。
不仅孩子们不在家，张秀斌也要上班，每天早出晚归的。
她白日里一个人在家，很是孤寂，所以等高考一结束，就迫切地来接孩子们。
张依依翘起鼻头，理直气壮地道，“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在夏天，张依依出去疯玩，被晒得黢黑的脸蛋，冬天又养了回来，重新变得白嫩。
此刻，她脸上泛起明显的红晕。
而沈柠迈进家门，全部心神都落在了顾辞身上。
顾辞穿着花棉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到沈柠时，更是咿咿呀呀地，兴奋极了。
从张秀兰手中接过顾辞，沈柠满脸笑意地逗着他，“阿辞是想爸爸妈妈了嘛？”
顾深站在一旁，视线温柔地落在母子俩身上，等沈柠过了一会手瘾，他便接过了孩子。
顾辞不仅衣服穿着厚实，身上也是肉嘟嘟的，抱着他时间久了，手臂就会发酸。
“诚子，你赶紧去钢铁厂门口等你舅舅，让他别着急回去，先来家里吃顿饭。”张秀兰见天色不早了，转头向儿子吩咐道。
她强忍着没有开口问，考得怎么样？
不论是好是坏，都已成定局，多问无益。
…
考完最后一门，李娇娇走出考场，心中信心满满，她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等顾伟走出来，她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换上一抹浅浅的微笑。
自从上次被许星冤枉，却没人相信她。
她气得甩手离开职工房后，刚走出去没两步，顾伟便追上来了。
两人爆发了史上最激烈的争吵。
也是那时，她才知道，顾伟心中藏着如此多的怨气，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钱。
她声泪俱下地诉说，她本不想将钱给娘家，她也没办法，迫不得已。
甚至连她最不愿意提及，既丢脸又难为情的话，她都毫不保留地说出来了。
如她的父母重男轻女，当初彩礼就没想过给她带回婆家，她也是为了维护双方的面子，不想让顾伟低顾深一头，才答应给哥哥和弟弟各买一个大件。
她只是一直没敢跟他说罢了。
可顾伟的反应却依旧很冷淡，甚至非常敷衍，对李娇娇仍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
这男人的心硬起来，让李娇娇感到无比陌生，仿佛他们从前的甜蜜就此被埋葬，再难寻觅。
她很无奈，一度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不该选择顾伟？
等高考恢复后，李娇娇提出想参加高考，顾伟表情很勉强。
他在一瞬间产生了拒绝的念头。
后来听顾华荣说，顾深两口子非要折腾着去参加高考，还把工作都卖了，问他们去不去参加。
他当场点头。
事后回想，他真是脑子浆糊了，他去参加不是给人家当陪衬吗？
在小时候，他天天琢磨着小心思，去对付顾深，吸引大人的注意力，成绩也仅能维持在中等水平，比起顾深要差一点。
可他答应都答应了，无论如何都得努力试试，证明他不比顾深差。
偶然又得知，许星也要参加高考。
他就更努力了。
于是，在备考的个把月里，两人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也幸亏，李娇娇提前准备了教材，为他们复习提供了极大便利。
因此，他们将教材视若珍宝般藏着掖着放在家里，谁来都不借。
但也许是年纪大了，学习能力有所下降，他学起来感觉很吃力，尤其是理科，让人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果然，一考完他就心里没底，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有意无意地忽视李娇娇，径直往家走。
在顾伟心里，是看不上李娇娇低声下气的模样。
但他又很享受。
无论他怎样，李娇娇都得顺着他，他是她男人。
他是她的天。
…
高考后，每一天都变得异常缓慢。
在人们焦急地等待中，终于，他们接到通知去填报志愿。
这时，填志愿也没有分数线可供参考，都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只能在预估自己分数的前提下，选择心仪的院校，并期望能被录取。
经过反复权衡，沈柠决定报考燕大，顾深则报考清大，两所院校都在京市，也隔得不远。
对于这个决定，顾深很赞成，沈柠对文学有着浓厚的兴趣，报考燕大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心里有些遗憾不在一个学校。
但被沈柠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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