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清楚里面的情况，李强就推着车，排到了大叔后面。
他进来时，最前面的一人已经把菜称完了。
果然如刚才的大姐所说。
一手交货，一手拿钱。
四眼这边称完菜，交由一旁的工人抬到小货车上，就可以去女同志那里拿钱了。
正当李强看得起劲时，前面的大叔转过头来给他打了个招呼。
“老弟，这么年轻，都出来干这行了？”
李强有点懵。
他是卖鱼的，大叔是鸡鸭的，怎么就是同行了。
以为大叔说的是做生意这事，李强便点了点头。
大家都是有车一族，还是同行，钱五也不小气，拿出兜里的香烟，就递了一支给李强。
“老弟，来一支。”
“叔，客气了。”李强摆手拒绝。
“嘿嘿，老弟学得好。”
钱五把烟收回来，自己用火柴点上，又把李强打量了一番，便不再言语。
他是安平镇上的本地人。
很早的时候，他就开始给镇上的“后勤保障处”送货了。
说是后勤保障处，其实就是个采购办。
最初的时候，是没有这个部门的。
从镇上不知道从哪里引入了两个大厂子起，就有了这处地方，负责厂子和单位食堂每日食材的采办。
刚开始时，食材的采办都是保障处的人自己干。
可随着要买的东西越来越多，自己到集市采买就太花时间了。
加上采购办“油水”充足，盯着的人越来越多。
于是保障处就搞出个集中采供，让人下去把需要的食材买来，他们只负责收。
至于是哪些人去买来卖，自然有人会安排。
钱五就是在这时候，通过一名亲戚的“安排”，专门给这后勤保障处，采购所需的家禽。
他每天做的事情，很简单。
只需要把前一天，他去下面村子里收的鸡鸭，拿来卖给这后勤管理处就行。
一周七天，他送六天，每天都能赚个小十块，轻松又自在。
每次他下乡时，摸出身上的卷烟，递给村里的年轻人，都能得到一番吹捧。
钱五能看出李强是第一次来送货，虽然诧异，也没有多问。
能来这里送货的，心里都明白。
两人这番寒暄，很快就轮到钱五了。
只见他麻利地将竹笼里的鸡鸭取出，就放到提前准备好的箩筐里。
也不着急称秤，拿出香烟就给干瘦青年和一旁的工人点上。
“吴哥，鸭子多收了一只。”
“好说好说。”
吴波悠哉悠哉地吸了一口香烟，老气横秋地说道。
钱五的心思，他明白。
等到他和一旁的货车司机，有说有笑地把烟抽完，才慢吞吞地和钱五一起，给鸡鸭称重。
称完后，吴波便向一旁坐着的女同志说道。
“刘芳，小母鸡二十一斤，麻鸭三十四斤，记上啊。”
“好”
刘芳看了一眼鸭子脚上捆着的稻草绳，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拿笔往本子上记了账。
钱五的鸡鸭一卖，就轮到李强的鱼了。
李强刚把后座上的鱼卸下来，准备让吴波给他称一称，就看到吴波挑了一只鸭子，单独丢到货车副驾驶上，然后就进了办公室。
而一旁的刘芳和货车司机陈有志，就仿佛没看见一样。
李强这才明白，刚才钱五说多了一只鸭子，是怎么回事。
他也没多嘴，自顾自地就把鱼卸了下来，等着吴波出来。
等待间隙。
李强凑到刘芳跟前，悄悄看了一眼。
好家伙。
这鸡鸭的价格，比没涨价的猪肉还贵。
“又是现货现款，爽~”
李强看着刘芳把手里的几十块钱交给钱五，心里暗爽。
他还担心和这种单位打交道，钱不好收。
没曾想人家做的都是正规买卖。
“老弟，先走了。”
款项到手，钱五也没和李强多聊，给他打了个招呼，又给一旁的货车司机递了一支烟，便骑着车走了。
钱五走后。
整个场子上，除了刘芳和那名司机，就剩下李强了。
李强眼见司机已经把后斗盖子合上，又去把院子的大门打开，一副要走的模样，顿时急了。
他的鱼还没人称呢。
于是李强赶紧拉住要上车的货车司机。
“大哥大哥，我的鱼还没称呢。”
“鱼？”陈有志虽然有些诧异，可还是帮着问了一句。“刘芳，这小伙子说他还有鱼没称，是怎么回事啊。 ”
“什么鱼没称，今天的货不是都齐了吗。”
刘芳清点着手里的账本，头也不抬地说道。
听闻此言，陈有志拍了拍李强肩膀。
“小伙子，你也听到了，这货都齐了。”
“我们这可不是随意买卖的，都有规定。你要卖鱼，去集市上卖吧。”
陈有志伸出手指向上指了指，拉开车门坐上去，就要开车离去。
李强哪能不懂陈有志说的是什么意思。
趁着车子还没发动，李强赶紧说道。
“大哥，就是领导让我来的，说是来找陈主任就行。”
陈有志停下手里的活，把头探到窗外，看了一眼穿着齐整的李强，不太相信。
“领导让你来找我们主任？”
“对。”
陈有志看着李强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立马从车上下来。
“那你就在这等一下。”
说完，陈有志便一溜烟地往里面跑。
刚到办公室门口，他就停了下来。
“舅舅，这以后猪肉少收一些，那我们岂不是要少赚一些。”
“小波，细水长流嘛，这事也是上面定下来的。”
“只要舅舅还在这个位置，你还怕没得赚。”
“唉，可惜刘芳......”
“咔”开门的声音传来，让瘫在沙发上的吴波话语一顿。
见是陈有志进来，吴波才继续说道：“可惜刘芳不是我们的人，要不然还能挣更多。”
吴波的这番言语，并没有让坐在主位上的陈大山觉得有什么不妥。
采购办除了他，一共就三个办事员。
吴波和陈有志都是他的晚辈亲戚，只有刘芳是外人。
陈大山轻轻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有志，还没去送货啊。”
“叔，外面有人找你。”
陈有志并没有闲聊，言简意赅地说道。
“有人找我？”陈大山放下手中的茶杯，来了兴致。
“你问了没，是谁要找我。”
“不知道，是个小伙子，说是领导让他来找你卖鱼的。”
“卖鱼的小伙子。”
“咚、咚、咚”
陈大山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立马换上一副认真的模样。
“走，小波，跟我去看看。”
“这就是我刚才给你说的，领导安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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