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用那样明晃晃，直戳戳的眼神盯着沈逸看。
期盼着沈逸看到之后能立即过去，像以前一样哄着她，听她诉说委屈和难受。
可是沈逸看沈瑶一眼之后，眉心下意识地一拧，眼底划过几分烦躁，竟然视若无睹地移开视线。
他对沈祯说：“祯儿，我先送你回郡主府吧。”
“这……”
沈祯目光掠过快要痛哭流涕的沈瑶，又转回沈逸身上，“小妹看起来不太好，大哥不然送她回沈府吧。”
“我自己回郡主府即可。”
“她没什么事情，只是走路不小心磕到了。”沈逸笑着说道：“先送你吧，让护卫送她回去就好。”
沈祯迟疑地看向沈瑶：“小妹当真没事吗？”
沈瑶方才真的想直接落下车帘，甩脸色给沈逸看。
可手都抬起来了，却又是止住动作，那帘子根本拉不下来。
心中鼓着一口气，就想看看沈逸能和沈祯还做点什么！
却没想到沈逸看自己这般，竟然还要主动先送沈祯回去，还说自己没事，把自己交给护卫？
此时沈瑶早已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大声尖叫，将自己受的苦全都喊叫出来——
可是沈逸却朝她摇头，眼神安抚。
沈瑶的愤恨无处发泄，只能强忍着难受，面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我真的没事的，姐姐比较重要。”
“那好吧。”
沈祯也不客气，点点头带着采薇上了马车。
她微微倾下身子，顺着半开的车窗瞧见沈逸身姿利落地翻身上马，弯唇浅笑：“劳烦大哥了。”
沈逸落下一句“自家兄妹，何须这般客气”，便单手提缰，吩咐马车出发，很快就消失在了宫门前。
沈瑶坐在马车之中，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一边的婢女连忙说道：“二小姐忍着些啊，这是皇宫门前，人多眼杂的，万一被看到了……”
沈瑶用力地吸了下鼻子扬起头，把泪水逼回去，“还磨蹭什么？回府！”
*
沈逸护送在沈祯的马车一侧。
路上不免遇到一些眼神莫测的百姓。
沈长平贵为首辅大臣，纵然有名无实被分权，但对平头百姓而言，依然是天人一般。
青阳公主更是可以和开国元勋相提并论之人。
此时沈逸还护在一侧，谁也不敢对着沈祯指指点点。
便连多看一眼，都会在察觉马车边上护卫眼神扫去的瞬间连忙收回视线，或是摆出最最谦卑小心的姿态来。
一路回到永嘉郡主府前。
沈祯下了马车，与沈逸说道：“大哥快些回去吧，小妹那里还需要大哥安抚。”
“你呀。”
沈逸笑叹，“你这是赶大哥走呢？还在为先前的事情生气吗？”
“没有。”
沈祯摇头，“只是想起那会儿小妹的神态，有些担心……皇后娘娘不是好相处的性子，小妹定然是吃了些苦头。”
“我也很想去安抚小妹，只是……她这些苦头都是因我得来。”
“我去安抚，怕是安抚不了她的心情，反倒惹得她更加伤心难过，更加的生气。”
话落，沈祯长叹一声，目露无奈之色，“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若非流言漫天，我应是会嫁去东宫的。”
沈逸仔细地打量着沈祯的神色，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眼神。
只瞧沈祯情真意切，神态认真。
沈逸也随着叹了一声，“世事无常。”
“祯儿自出生便与东宫定下婚事，及笄那年要完婚，却出事耽搁了，这三年来又是波折不断，到如今。”
“或许是祯儿和东宫无缘。”
“既然已经成了如今局面，你也不必想的太多……你先前与父亲说你和承安王之事，父亲已经告诉我了。”
“或许承安王才是你的缘分，好好待嫁吧，其余的事情有我和父亲在。”
沈祯点点头，面上笑容温柔：“好，有爹和哥哥在，我才安心。”
兄妹二人又说了几句体己话。
沈逸没进郡主府，便被沈祯催着回去照看沈瑶。
沈逸也的确很忧心沈瑶，不再耽搁，翻身上马，离去之前，他问沈祯：“当真在冰泉宫没受什么委屈吗？”
“大哥是瞧着那会儿你与承安王殿下在一起时，好像心情不太好，所以便关心一二。”
“柔妃娘娘很好交流。”沈祯柔声说罢，垂眸：“至于大哥说的心情不好，是殿下……阿渊他胡言乱语，我与他拌了几句嘴。”
她说的清淡，但垂眸时几分娇嗔怨怪恰到好处。
是女儿家和情郎拌嘴闹小矛盾的姿态。
沈逸看在眼中，心情极度糟糕。
这端庄贤淑的妹妹，是真的被顾靖渊那个破烂玩意儿给迷了心窍了。
沈逸忍不住又问：“妹妹以为，那流言之事会是何人所为？妹妹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嗯？”沈祯抬头朝沈逸看去。
沈逸正色说道：“哥哥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那散播流言之人对你、对沈家有什么恶意。”
“他藏在暗处实在让人不安，你若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告诉哥哥，哥哥去追查，也好防患于未然。”
沈祯认真地想了想，摇头：“没有。”
“父亲和大哥你们离京之后，我养了几日，便为皇后娘娘准备寿礼，那流言之事发生之时，我亦是如惊雷劈下来。”
沈逸沉吟着点点头：“那哥哥自己查，你进去吧，天色已经很晚，风凉，莫要受寒了。”
“好！”
沈祯与他好是兄友妹恭了一番，沈逸才策马离去。
沈祯容色清淡站在永嘉郡主府门前，淡淡浅笑相送。
那娇柔天真的小妹沈瑶，看沈逸这般向着自己，又受了皇后磋磨，怕是早已经委屈的生出恨意来了。
前世沈瑶也曾娇柔天真过。
但后来沈长平为沈逸选定门当户对的妻子，放弃了她后，沈瑶便因妒恨飞速长成了一朵黑心莲。
如今，沈祯不介意催着这朵黑心莲更快地长成。
后院起火，自相残杀。
想想就是让人畅快的戏码。
“早上景风传了消息来，说大人和大公子暗地里针对十一殿下，大约是认为流言的事情是十一殿下所为。”
采薇低声说：“还有太子那边……”
沈祯淡淡地“嗯”了一声，“以为就以为吧，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这一切都在沈祯的预料之中。
如果沈家、太子方面对顾靖渊没什么动作，才叫人奇怪。
而顾靖渊这个人……看似风流浪荡，实则极有道行。
沈家父子以及皇后和太子的针对，也不会让他伤筋动骨。
就算真的伤筋动骨，和她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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