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小世子高烧难退,且长期饮食无度,今日不仅府医前来诊治,还特邀了外头声名远扬的大夫,皆言其脉象危殆,乃是……死脉,即便神仙降临也无济于事……我才未雨绸缪,提前准备了这些东西。”秦氏沉声道。
一言一语仿若重锤般砸在江父心头,使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他如狂怒的雄狮般冲出去,猛踢那些白灯笼和纸钱,怒目圆睁道:“信口雌黄,小世子安好!我也安好!”
一通发泄后,段融和秦氏的话语如魔咒般不断回响。
“你和昱儿将有一劫,甚至……大限将至……”
“死脉……纵是神仙下凡,亦无能为力……”
江父顿感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快来人啊,王爷又昏厥过去了!!”秦氏紧随其后跑出来,高声呼喊。
江父旋即被扶回床上,不省人事,沉沉睡去。
枕下,一张符箓悄然自燃,化为一小撮灰烬,消散于虚空之中。
夜晚,江父悄然入梦。
梦中,已逝的段氏,身着素衣,静坐在石头上,嘤嘤啼哭。
江父一回头,看见这一幕,踉跄的后退几步,想要晕倒,却发现自己是在做梦,晕无可晕。
无论他如何在旁边呼喊,段氏都置若罔闻,只低着头哭泣。
整整一夜,江父声嘶力竭。
晨曦乍露,他缓缓睁开眼,在秦氏担忧的目光下,问道:“昱儿如何了?”
秦氏小心翼翼道:“仍旧是高烧不退,只怕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
江父听罢,呻吟一声,感觉自己的头也疼,胳膊也疼,哪哪都疼。
“这是要先带走昱儿带走,再带走我啊……”江父哀叹道。
“王爷,”门房匆匆来报。
“段大人前来探望,人在前厅等着。”
“快快快,快请进来。”江父迫不及待道。
对!段融供奉的那个大师,他如此神通广大!一定能救他一命!
段融踏进屋门,连江父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吓了一跳。
“姐夫,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喝完酒回去的路上着了凉?!”
江父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住段融的手:“我、我也梦到你姐姐了,快救救我跟昱儿吧,昱儿已经病重了……我现在也觉得身体不适,只怕是过不了多久便跟昱儿一样了!”
“什么?!”段融脸色大变,“实不相瞒,姐夫,我昨夜回去,大师便跟我说他算到昱儿情况不好,如若再拖延下去,你也……”
段融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担心的食不下咽,故而今早冒昧的带着大师来王府探望,没想到……唉”
“不冒昧!不冒昧!”江父激动喊道,“大师呢?快,快请进来。”
秦氏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不清楚平日最不信鬼神的江父这是怎么了?
什么大师?什么身体不适?江昱白病重跟他有什么关系,怎么好端端怕成这样?
不一会儿,只见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材清瘦,面庞圆润,一双眼睛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颇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意味。
江父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大师身侧还跟着两个年轻男女,疑惑道:“大师,这两位是?”
男子向江父行了个礼,回道:“两位小友乃贵府公子的好友,也来探望贵公子,相见即是缘分,我便将两人带进来了。”
末了又补了一句:“一会儿,若是真有邪祟作祟,人多阳气重些,能压制得住它。”
桑知和陆九思上前一步,福身行了礼。
江父连连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男子慢慢走到床前,仔细观察起江父的面色。片刻后,他轻声说道:“王爷脸色有些不好,恐怕是昨夜冲撞了不好的东西,今日身上有些酸痛。”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颗白色的药丸,递给江父,“此乃我秘制的灵药,可暂保平安无事。”
江父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顿时,一股清凉之感传遍全身,他的头痛和身体的不适瞬间消失无踪,脸色也红润几分。
现在桑知身后的饿死鬼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对桑知问道:“大师,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啊,效果这么好!”
桑知轻笑一声,低声吐出两个字:“糖豆。”
饿死鬼:……
原来是人不是被鬼吓死的,是被自己吓死的。
江父感激涕零:“谢谢大师!”
男子点点头,高深莫测道:“我观东南方位一片黑气,想必那里是贵公子的院子吧。”
见江父肯定的点头,又继续说道:“那就是了,那院子中有脏东西,得将那东西找出破解了,你们才能安然无恙。”
秦氏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脏东西?!莫不是她埋在树下的那个?
万一被发现了,她岂不是有理也说不清……
不行!不能去!
“王爷,这人莫不是什么骗子,张口便是有的没的,什么脏东西,这不是胡说么?”秦氏脸色微变,急忙说道:“还不如请个名医,还算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让他去看,若是将世子的病情延误了,他怎么能担待得起!”
江父一听,顿时怒了:“胡闹!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真是妇人之见!”
说着,又转头对大师道:“家妻不懂事,大师切莫介怀,咱们现在就移步犬子的院子去看看。”
说罢,他便带着一行人前往江昱白的院子。
秦氏见拦不住,慌得不行,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男子谨慎的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而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符纸和朱砂,咬破自己的手指,以鲜血做墨,提笔混着朱砂一气呵成的画了一张符。
画好后,男子状似不经意的看向桑知。
桑知悄悄点点头,男子心领神会,双手一松,饿死鬼立即跟着冲了过去,拼命冲着那符纸吹气。
符纸打着圈的飘了出去。
在院子上空盘旋了几圈,最终在桂花树上空自燃成灰烬。
秦氏吓的面无血色。
这人居然不是故弄玄虚,这符纸怎么就飞了起来,还正好就找到了这棵树。
不过……这树种下已经好几年了,当年种树的下人她都发卖了,应该查不到她的头上才是……
秦氏不断安慰自己。
“王爷,”男子慎重的开口,“这树下的东西不简单啊!杀意极重,背后之人显然是想要置你和小世子于死地,只不过小世子精气弱,先替你挡了一劫。”
秦氏差点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
这什么狗屁大师?!怎么胡说八道呢?!
那东西她让老嬷嬷看过,里面不过是红纸包的几根野猪毛?!
怎么就成杀招了?!
怎么就变成谋害王爷了?!
诽谤!这是诽谤!!
秦氏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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