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洇是营部参谋长,陈辉瓒是主管内务的副营长,他们俩联袂而来,可以说已经能够完全代表特战营。
邵洇的声音温温柔柔,但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让你离开不是因为你们之间的纠纷,而是你的性格不适合待在特战营,也不适合去任何地方成为一名战士。事实上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为你好,避免将来到了战场上误人误己。”
听完邵洇的一番话,孙姣刚才跳着脚不服的气焰完全没了,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流着眼泪一路小跑向营房。
邵洇朝着陈辉瓒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意思接下来到你表演了。
陈辉瓒管内务,营区的纠察这一块本就是他分内的事,只不过一般都是由风气队直接处置,今天他亲自来,也是要借着这个事情,敲打一下这些有着不同背景的预备役成员。
“刚才巴雅尔教官说的那番话,营部完全同意,营部对待此类事件的态度一贯如此。这次虽然是初犯,也必须要给你们点警示。郑经关禁闭三天,禁闭期结束后在预备役全员大会上作深刻检查,章奇关禁闭一周,禁闭期结束后同样作深刻检查。你们有没有意见?”
“报告副营长,没有意见。”
郑经和章奇此时哪里还敢炸刺,邵洇和陈辉瓒明显是代表着赵无极而来,郑经虽然是军人世家,但就算把他爷爷抬出来,面对赵疯子恐怕也无可奈何,何况今天的事如果传到他爷爷耳朵里,恐怕不但不会为他出头,老爷子的棍子就先要落在他的腿上。
“至于你嘛——”陈辉瓒看着顶着一张高级厌世脸的蒋念北,忽然凑上去在她耳边轻声说:“营长说了,下次出手还可以更重些,今天半分钟还没能让那小子躺下,他很不满意。”
蒋念北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师兄真的是……太护犊子了。不过自己心里这股子开心劲儿是怎么回事呢?
陈辉瓒退后,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在公共场合,非正式格斗比试下,擅自出手,罚你明天在营房闭门思过一天,然后向你们教官做口头检查,有没意见?”
“有。”
陈辉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就这处罚还有意见?自己这心都偏到姥姥家了,特战营规矩森严,在没有正式格斗邀请并得到对方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对自己人出手,按条例起码是禁闭一周起步,这丫头仗着自己小师妹的身份,有点太得寸进尺了吧。
宋鹏举是整个特战营的传奇人物,有着“不朽兵王”、“枪王”等各种称号,本人更是在特战营担任了十余年总教官,特战营不止是赵无极,基本现在整个特战营的中高层全部都是宋鹏举练出来的,这些人私底下都把宋鹏举当做师父。只不过老头子独创的近身枪体术,只传给了赵无极,他自己认的亲传弟子只有赵无极一个而已。
因此当得知蒋念北是宋鹏举从小调教的,更被传授了枪体术,不光是赵无极,就是陈辉瓒这些人也都把蒋念北视作是自己的小师妹,这帮当兵的糙哥表面工夫不擅长,心里对小丫头都宠溺的很。
“报告副营长,营房里人来人往太闹,我希望能去靶场地下一层闭-门-思-过。”
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陈辉瓒就要笑场了,这丫头纯粹是在跟他抖机灵呢。他们都听说过宋老头从小给蒋念北灌输枪不是好东西的观念,导致她一直对枪械不感冒,射击术巨烂无比。因此到了特战营了解情况后,目前正在疯狂的进行射击训练,现在连让她闭门思过都要求去靶场,这心思动的明明白白的。
“可以。”陈辉瓒点头,然后立即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是真的怕在待一会儿自己都会笑出声来。
一旁的邵洇也是一脸含笑的看着蒋念北,她虽然没有得到过宋鹏举的亲自指点,但她对赵无极的情感整个特战营都很清楚,爱屋及乌之心人人都有,何况蒋念北的秘密本身就是她率先发现的。
“打得不错。”邵洇拍拍蒋念北的小脸,鼓励了一下,然后也便转身走了。
在场所有人都石化。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这发生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因为蒋念北引起的,虽然说郑经和章奇他们挑衅在先,但是先动手打人的可是蒋念北,营规条例这帮预备役天天在背,都知道按规矩这该怎么处罚,结果呢?被她打的人,一个开除,两个禁闭,而她本人居然就只是闭门思过一天?最后还能够自己指定地点,去靶场地下,那不就是练枪去吗?这叫闭门思过?
更加让这些人感到心塞的是邵洇最后那充满鼓励的“打得不错。”合着她动手打人都是合规的呗?
有些头脑灵光的人已经开始猜测起蒋念北的身份,觉得她会不会是来自军部高层的什么后人。但郑经这种本身就出自军方圈子的人却知道圈子里没有这么一号人,这批预备役里需要重点注意和结交的人,家里人早就给他打了招呼,并没有蒋念北这一号人物,那么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蒋姑娘可不在乎这些人心里的小九九,看着邵洇和陈辉瓒都走了,她和巴雅尔打了个招呼,刚准备要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
“北北,这……是怎么了?”
蒋念北回头,看见杜齐如喝醉了一般歪歪斜斜的走了过来,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满头满脸的虚汗。
她连忙走过去扶住他,“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去帮段教官搬了点东西,太……累了,就来……晚了。”
杜齐的眼圈整个都是黑的,仿佛几天几夜没睡的人一样,说完这句话,便头一歪,倒在了蒋念北的怀里。
“杜齐……杜齐……”蒋念北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慌乱和脆弱。
……
赵无极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他身前这张桌子竟然通体是金属制成的,如果是木头,这一下估计整张桌子都得报废。
“你为什么不在现场看着他们搬?老子跟你强调了好几次,这次运回来这些东西诡异的很,让你挑两个可靠的人去搬,你就是这么糊弄老子的?”
段虎汗如雨下,一声不敢吭。
赵无极强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再问:
“查过没有?那些东西有什么异常?”
“报告营长。我和巴教官又全部翻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那些雕像和画作,我们之前也没有影像留存,无法比较是否发生了什么变化。”
赵无极眉头深锁,这次面对的事情整个都透着一种诡异,是他之前从没经历过的,再困难的作战他都无惧,但这次这种情况确实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外界并不知道,这一次任务虽然看上去兵不血刃,但特战营却有几十人在探索遗迹的任务结束后,出现了类似今天杜齐的这种状况,而且很多人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正在这时,赵无极的个人通讯器传来连接请求,接通后是邵洇的声音:
“杜齐的情况不大好,你最好过来一趟。”
……
营部医院。
蒋念北在隔离病房外透过大幅玻璃焦急的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杜齐,邵洇、巴雅尔站在她身边。隔着窗户都能看到杜齐的脸色依然红的吓人,仿佛在经历着极高温度的炙烤,旁边的仪器上显示他现在的心率达到了可怕的180,就像随时要爆体而亡。
蒋念北很少害怕,但此刻她真的怕了。他们三个从小在一起,几乎从没分开过,十几年来与这两人朝夕相处已经是一种生命本能,但最近这短短三个月时间,先是江海莫名其妙的消失,现在杜齐又忽然陷入到这种可怕的状态,她不知道如果连续失去了这两人,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勇气继续在这个世界存在下去。
赵无极带着段虎走进来,轻轻拍了拍蒋念北的肩头,他看着自己的小师妹回转身,眼神里流露出他从没见过的慌乱和脆弱。
“……救他。”
蒋念北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暗哑,第一个救字几乎都发不出来声音。
赵无极一阵心疼,因为某种特殊的补救机制,他们都不记得江海的存在,因此也都产生了蒋念北和杜齐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的认知,这时候看到蒋念北的这种表现,也都认为是正常的。
“放心吧,我们会尽全力。”
“老帕说,如果他今晚温度降不下来,人无法苏醒,恐怕就……,除非把人送去那边。”
帕博罗是特战营的医疗官,经验丰富,医术精湛,对他的判断,赵无极等人历来都无比信服。
“他人在哪,带我去跟他聊聊。”
蒋念北也想跟着去,被赵无极拦住,“你在这看着他,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呼叫,我去把情况全部了解清楚后,回头告诉你。”
赵无极带着邵洇走了,巴雅尔和段虎也回到预备役那边去做晚间的例行巡查,而且出了杜齐这个事,他们也要去观察一下其他人,防止有人胡乱传播消息制造恐慌。
现场就剩下蒋念北自己。看着躺在病床上依然不能醒来的杜齐,小姑娘心里忽然涌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大不了就不活了。你们要都走了,老娘也就跟着去。”
这个从小就心思单纯而坚韧的姑娘,用这种极端的想法使自己短暂的缓解了无处安放的焦虑。看了一会儿后,她靠坐在墙边的长椅上,极端的疲惫忽然涌来,不知不觉间她便睡了过去。
许许多多的梦境一个个涌现,梦里还是她们三个,她的梦境几乎永远都和江海、杜齐有关。梦里的他们忽大忽小,重现着成长过程中的一个又一个令她印象深刻的情境。
最后,是在老李面馆,是她冲动的给了江海一吻,她退后,江海的脸变的清晰,然后他说:
“终于……再见到你。”
不对,当时他不是这么说的。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哪里?
蒋念北挣扎着想要从座椅上站起,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坐在老李面馆的座位上,身周是一个巨大而空阔的空间,周围漾着红蓝的光色,而在她前方,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就那样清清楚楚的站在那里,带着微笑又似乎带着几分紧张的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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