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军统总部。
细雨轻拍着窗棂，给这座庄严的建筑蒙上一层朦胧的薄纱。
沈清韵站在周世勋的办公室里，看着他认真翻阅文件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都是你父亲这些年来收集的证据？\"周世勋抬头问道。
\"是的。\"沈清韵点头，\"每一份都经过了仔细核实。\"
周世勋把文件放下，走到窗前：\"你知道吗？这些证据不只关系到你父亲的案子，还牵涉到整个上海，乃至全国的政局变化。\"
\"什么意思？\"
\"你看。\"他指着桌上的一份电报，\"就在昨天，英国驻华大使专门为这个案子约见了最高层。他们表示......\"
\"表示什么？\"
\"表示愿意支持我们清剿日本特务机关在华的所有势力。而且......\"周世勋转过身，\"他们还承诺，会在经济上给予全面支持。\"
沈清韵若有所思：\"所以父亲的案子......\"
\"已经不只是一个简单的个案了。\"周世勋说，\"它已经成为了一个转折点。一个可以改变整个局势的转折点。\"
正说着，陈处长匆匆走进来：\"周参谋，最新消息。\"
\"什么消息？\"
\"日本驻华大使刚刚递交了一份声明。\"陈处长说，\"他们准备撤回在华的所有特务人员。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承认，这些年来在中国的所有秘密活动都是违法的。\"陈处长说，\"他们愿意就此作出赔偿。\"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外交表态，而是整个局势的重大转变。
就在这时，李掌柜也来了：\"小姐，上海来电。\"
\"什么事？\"
\"夫人说，英国工商银行和汇丰银行都表示，愿意全面支持康济堂的重组计划。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还邀请康济堂参与筹建远东贸易联盟。\"李掌柜说，\"这是一个全新的国际贸易组织，将由英国、美国和中国共同主导。\"
沈清韵和周世勋对视一眼，都看出了事情的重要性。
这时，德利銮也赶来了：\"周参谋，各地军统站来报，发现日本特务开始大规模撤离。\"
\"都去了哪里？\"
\"大多数都转移到了东北。\"德利銮说，\"但是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们在那边也待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
\"因为苏联方面......\"德利銮压低声音，\"已经开始对日本施加压力了。\"
陈处长插话：\"不只是苏联。英国和美国也在通过各种渠道施压。现在的日本，已经陷入了外交孤立。\"
周世勋点点头：\"这正是我们等待的机会。\"
转向沈清韵：\"现在你明白了吗？你父亲这些年来收集的证据，实际上给了各国一个完美的借口。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地打击日本在华势力的借口。\"
沈清韵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是的。\"周世勋说，\"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战略家。他知道，单靠一己之力无法对抗整个特务机关。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更高明的方式。\"
\"什么方式？\"
\"以商业的方式，编织一张大网。\"周世勋说，\"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把这张网收紧。\"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军统特工快步走进来：\"报告！最高层要见程先生！\"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世勋第一个反应过来：\"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特工说，\"他们派来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沈清韵心里一紧：\"我能不能......\"
\"当然可以。\"周世勋说，\"你是他的女儿，有权陪同。\"
二十分钟后，位于总统府的一间会客室。
程远山站得笔直，面色平静地听着最高层的问话。
\"程先生。\"最高层的声音威严而平和，\"这些年来，你为国家做了很多事。\"
\"应该的。\"程远山说，\"作为一个中国人，这是我的责任。\"
\"但是你的方式太危险了。\"最高层说，\"如果不是你留下了这些证据，恐怕现在......\"
\"现在我已经是一个罪人了。\"程远山说，\"不过没关系。只要能为国家做点事，这个罪名我认了。\"
\"不。\"最高层摇头，\"你不是罪人。相反，你是一个英雄。\"
程远山愣住了。
\"从今天起。\"最高层说，\"你的案子正式撤销。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政府会授予你一个特殊的身份。\"最高层说，\"你将作为政府代表，参与筹建远东贸易联盟。\"
程远山没有说话，但眼眶已经红了。
沈清韵站在父亲身后，泪水不住地往下流。
走出总统府时，细雨依然在下。
程远山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终于......\"
\"父亲......\"沈清韵扶着他的手臂。
\"傻孩子，哭什么。\"程远山说，\"这是好事啊。\"
周世勋走过来：\"程伯父，车已经准备好了。\"
\"不急。\"程远山说，\"让我再站一会儿。这雨......真好。\"
就在这时，李掌柜匆匆跑来：\"程先生，夫人来电！\"
\"你母亲怎么说？\"程远山问。
\"夫人说......\"李掌柜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说康济堂已经获得了英国政府的全面支持。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宋家的旧部也都回来了。\"李掌柜说，\"现在的康济堂，比以前更强大了！\"
程远山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转向周世勋：\"小周，现在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程伯父请说。\"
\"我想去看看你和韵儿当年常去的那个地方。\"程远山说，\"就是秦淮河边的那个茶楼。\"
周世勋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是他和沈清韵最初相识的地方，也是他们约定终身的地方。
\"好。\"周世勋说，\"我这就安排。\"
半小时后，秦淮河畔的老茶楼。
程远山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的烟雨朦胧。
\"韵儿。\"他突然说，\"你还记得你母亲第一次来上海时的样子吗？\"
沈清韵摇头：\"那时我还没出生。\"
\"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程远山说，\"烟雨蒙蒙的，她站在黄浦江边，像个迷路的小鹿。\"
顿了顿，又说：\"那时我就在想，这辈子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可是这些年来......\"
\"父亲......\"沈清韵握住他的手。
\"不说这些了。\"程远山擦擦眼角，\"小周，你要好好对韵儿。\"
周世勋郑重点头：\"程伯父放心。我这辈子，都会好好照顾她。\"
程远山满意地笑了：\"好。那我就放心了。\"
望着窗外的秦淮河，他轻声说：\"韵儿，你知道吗？有时候人生就像这烟雨，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但是只要心中有光，总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沈清韵靠在父亲肩上，泪水又一次涌出来。
就在这时，德利銮急匆匆地赶来：\"程先生，周参谋，出事了！\"
\"怎么了？\"
\"军统东北站来报，说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德利銮说，\"是关于当年宋老爷子之死的。\"
程远山猛地站起来：\"什么线索？\"
\"他们在一个日本特务的住处，发现了一份密令。\"德利銮说，\"这份密令证实，当年害死宋老爷子的，正是......\"
\"正是谁？\"
\"正是潜逃到东北的那些人！\"德利銮说，\"而且他们现在正准备......\"
\"准备什么？\"
\"准备再次对宋家和康济堂下手！\"
程远山的脸色变了：\"立即通知若兰！让她加强戒备！\"
周世勋已经开始布置：\"德利銮，你马上调集人手，务必保护好康济堂的安全。\"
沈清韵却想到了另一件事：\"玉芙姑姑不是去了东北？\"
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啊，宋玉芙已经去了东北，而那里正是敌人的老巢！
程远山当机立断：\"小周，你马上派人增援东北站。一定要确保玉芙的安全！\"
雨越下越大，将整个秦淮河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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